1.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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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笙，如果有事就按铃叫我。”顾阿姨将杜时笙从轮椅上抬到床上，被子掖在腋下，怕夜里被子盖住口鼻引起窒息。

“好。”杜时笙发出一个尖细的不是很标准的声音，算是回应了。

顾阿姨打着哈欠，关掉卧室灯，打开夜灯，关门出去，从她的背影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十分放松。

每个月九千块钱的看顾费，对于顾阿姨来说，这是她的文化水平下能找到的收入最高的工作了。但是即便这样，日久天长照顾一个手不能持，脚不能立的病人，也是一件枯燥无味的事情。因此，每天杜时笙睡觉的时候，便是顾阿姨一天最为轻松的时刻，即便再困再累，她也要在这偌大的客厅里小酌一下昂贵的红酒，泡泡豪华的浴缸，享受下富人的生活。

杜时笙不是不知道顾阿姨这个小秘密，但是对她来说，顾阿姨是她雇佣的看护中态度最为和善，声音最为温柔，长相最标致的一个了。谁让她是一个声控加颜控呢。

夜灯此刻发着昏黄的光，照着杜时笙的面庞，使她瘦削的面部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夜灯是杜时笙还健康的时候，在一个古董店买的，黄铜底座上嵌着一朵海棠花，这本是一个纸镇，后来不知被哪个作古的人，在上面加了玻璃罩子和电线灯泡，做成了一个小夜灯。

她很喜欢海棠花，一眼就看中了，父亲眼也不眨，花了大价钱买给她。那时的她，觉得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然而几年后，她病发，弟弟出生，父亲来看望生病的她的时候，也是同样眼也不眨，将钱和补品给她，一刻也不肯多做停留，便急着离开。

那时，她才知道，同一张脸，同一个表情，原来可以让人产生如此不同的感受。一时如入天堂，一时如堕地狱。

杜时笙想自嘲地笑笑，却扯不动嘴角。

往常杜时笙都需要很久才能入睡，长时间卧床的生活让她入睡困难，或者，她并不想入睡，毕竟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醒来。

然而今天，她却睡的很快，似乎自己很快就听到了熟睡时绵长深沉的呼吸声。

“阿蓉，阿蓉！不要再睡了，快来看和清哥哥捉的大蝈蝈儿！”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杜时笙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开眼睛去看，没想到阳光晃得刺眼，让她无法看清眼前的景物。

她本能地伸手去挡太阳，没想到竟然抬起了手，让她十分讶异。杜时笙定睛去看自己的手，发现这双手变得很小很白嫩也很胖乎，这是一双小孩子的手。

这是梦吧。

“阿蓉，你怎么还愣着？快来快来！”小男孩伸手拽杜时笙的手。

触感温润，男孩手上还带着泥土，小小的手掌十分白皙，五指修长，比例很好。

难道不是梦么？怎么感觉如此真实？

还来不及多想，杜时笙已经被小男孩拉起来了。男孩儿看起来只有四五岁，一副古装阔少的打扮，看着她嘻嘻笑着，手里拿着一只硕大的蝈蝈儿，正在拼命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