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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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间等斑的回答，一不小心就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当他看见浑身是伤、颇为狼狈的斑时，他迅速将自己那些小念头抛之脑后，满心忧虑地迎上前去。

斑前脚踏进家门，柱间后脚就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斑先是一愣。他每次执行完任务回来都有这种感觉，但今次却尤为明显——面前这个人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他摆脱任务所带来的压抑和戾气，让他内心重归平静。

他紧绷的面部线条逐渐放松，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鉴于泉奈和田岛都不在家，他没什么好顾忌的，直接答道：「我没事，只是看上去伤得很严重而已。」

柱间被他的笑容一闪，一路心神恍惚地跟着斑回到了房间。

斑脱掉几乎被血浸透的战斗服，像往常一样开始自己处理伤口。

他上药的时候，柱间再次开始用那种滚烫炙热的目光盯着他的身体看。以前他只是有点不自在，但自从柱间和他说了喜欢，他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目光带着点别的、更深层次的含义。

斑轻咳一声。

柱间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紧张地说：「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斑一阵无语后，道：「没有，你想太多了。」

柱间哦了一声，又说：「你怎么这次去了那么长时间？我记得你走之前还说几天就会回来。」沉默片刻，他故轻松道：「我都要觉得你是故意躲着我的了。」

说起这个，斑还真有点心虚。一开始，他未必没有暂时离家一段时间躲起来让双方都冷静冷静的想法。但到了后来就完全是因为任务各种横生波折，他想早些回家也没办法了。

柱间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将其理解成了拒绝的意思，顿时十分失望。但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尴尬，他主动问起了别的事情，「你走之前不是说是个很简单的任务吗？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出了点事。」斑不欲多说。

平时柱间从不过多地追问斑有关任务的细节，但今天他却面色一正，直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斑躲开了他的目光。

柱间愈发确定自己的想法，没放过他，难得强硬地说：「告诉我。」

两人僵持了一阵后，斑还是妥协了。

他叹了口气，小声道：「原本这次的任务只是个普通的探索任务，但回程中却遇到敌人的埋伏。」他停顿了一下，组织好语言，继续道：「我的队友有很多不擅长实战。」

他尽力把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柱间哪能不知道他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机凶险。

「还剩下多少？」

「一半。」

柱间哑然失声，犹豫了很久该怎么接话。

然而在他开口之前，斑却先开口说话：「我没那么脆弱。我只是……」

柱间安静地看他。

斑转头看向门外，盯着洒在走廊木地板上的月光，半晌后幽幽叹气，轻声道：「是我错了。」可能是因为有柱间的日子比较“多姿多彩”，以至于他险些忘了自己活在怎样残酷的时代中。

——每一面都可能是最后一面，每一句话都可能是最后一句话。这样的时代。

「……」柱间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自然无从接话，只能陪着他沉默。

任务途中，斑不是完全没考虑过柱间的话。

那时候，伤得最重的队友早早对回家失了希望，极丧气地说：“早知道会死在这次任务里，出门之前就该多吃点老妈煮的菜。”

斑歪头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值得后悔的事情。他早已做好的马革裹尸的准备，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还没能给柱间一个准确的答复。

他本来并没确切的答案，但就在刚刚、看见柱间的那一瞬，他恍然大悟——其实他内心早已出了回答，只是他顾虑良多，刻意无视了心里的声音。

「柱间。」

「嗯？」

「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我答应你了。」

柱间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是说，我们试试。」

斑的反应和柱间预想之中有所不同。他语气平淡，面无异色，但是他的眼神那么认真，像是要把他的样子烙在眼里、印在心底。

没人能拒绝他这样的眼神，更何况是本就喜欢他的柱间。柱间大脑中轰轰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短暂的、无意义的音节，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被柱间盯得久了，他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渐渐浮上红晕，在蜡烛柔和的光线之中显得分外惑人。

「斑……」柱间一脸希冀地开口，「所以我们现在是——」恋人？

「嗯。」

管他的战火纷飞家族纷争，管他过去的恩怨情仇和扑朔迷离看不清前路的未来，起码此时此刻，柱间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柱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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