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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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谈乔就起了床。

她拧开床头灯，仔细翻看郑峰寄过来的资料。昨晚她已经熬夜看了半宿，可还是怕有哪些地方遗漏。

良久，谈乔揉了揉发涩的眉心，起身下床接了杯水。

那晚和郑峰的谈话，寄过来的资料，以及脑海中不定时浮现出来的片刻记忆，逐渐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只差她自己，她需要想起来在这个案件中格外重要的细节。

谈乔之前告诉郑峰，她认为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她觉得施妍并不像结案报告中说的那样——

因为精神疾病，导致行为不能自控，偷偷开走了何江停在车库里的汽车。又因为行为不能自控，强迫何江13岁的孙女谈乔跟自己上了车。

结果车辆因为高速驾驶，在几个弯道后瞬间失控，朝着路边的防护栏狠狠撞了上去，径直坠了崖。

等何江下班后被司机接回家，看到女儿和孙女全都不在，车库大开，又想起回来路上似乎隐隐约约瞥见有一段被撞毁的防护栏，心头顿感不妙。

问了保姆，得知施妍把车开走，何江瞬间面如死灰。他心急火燎地赶到案发地，和司机一起打着手电，朝崖边看去，看到熟悉的汽车，还没等司机打完报警电话，直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那时距离案发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天色尽黑，大雪纷飞。

施妍失血过多当场死亡，副驾驶上的谈乔也未能幸免，在icu住了小半年，才救回一条命。她现在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算是天大的奇迹。

这个案子当年很快就被认定是意外事故。

何家别墅在半山腰上，周围住户不多，一路上监控很少。但从仅存的监控录像中可以看到，车上的确只有施妍谈乔二人，也确实是施妍本人开车发生了事故。

案发地周遭的环境也仔细检查过，确定没有第三人的痕迹存在。

车检报告没有任何问题，施妍之前的精神鉴定书和主治医师的口证也足以证明她的确患了精神分裂症。

更何况，何家保姆也作证自己亲眼看到施妍拖拽着把谈乔弄上了车。

这样一来，彻底排除了他杀的嫌疑。

案件唯一当事人谈乔住在重症监护室，能不能醒来还是未知。事故的原因也基本清晰明了，是以当年很快就结了案。

任何人看完这份资料，都会认为警察的结案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可在谈乔断断续续的记忆中，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被胁迫。

她记得自己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哪怕车速很快，她有点害怕，但绝对没有被控制。

如果自己没有被强迫，就说明……保姆做了伪证。

因为这份伪证，案件的调查自然而然就被引到了施妍精神病发上面去。

跟郑峰吃饭那晚，他说，事发之后，何江以保姆工作失误为由辞退了她。

这也在情理之中，在何江看来，如果当时保姆能及时警觉施妍的不对，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保姆被辞退后回了外省老家，郑峰后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通过外省同学，得知了保姆最近的消息。

不过那时，保姆已经死了。

说是心肌梗塞，人突然就没了。

一样的意外，一样的死无对证。

那时距离案发，才只过了两年。

保姆的意外死亡不仅没能打消郑峰的疑心，反而更加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他不依不饶暗自查了快十年，能查的地方都查了，却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能证明他是对的。

一直到现在，他才终于从谈乔口中，第一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手中的水渐渐凉了，谈乔重新接了一杯，吃完药，又把床头上的资料整理好锁进柜子里。

瞥见那封来路不明的信，谈乔指尖一顿，她思索片刻，拿来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郑峰。

她从卧室出去，母亲也早早起了床，站在阳台低声讲电话。看到她出来，飞速讲了几句就挂了。

谈乔看见了，顺口一问：“怎么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母亲微微一笑，朝厨房走去：“没什么。来吃饭吧。”

谈乔喝了口牛奶，母亲笑眼看着她，柔声问：“今天还要出去吗？”

谈乔：“嗯，之前救我那个学生今天拆线，我跟他一起去医院。”

母亲点点头：“应该的，去吧，路上小心。”

跟宋越约好早上九点在d大南门见面，谈乔停好车，还没告诉宋越自己到了，就听见驾驶位的玻璃被轻轻敲了几下。

她打开车窗，阳光瞬间从窗外挤了进来。宋越的眼睛倏地一亮，比阳光还要耀眼，他朝自己挥挥手：“早上好！”

谈乔突然有些出神，她怔愣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没有反应。

宋越跟她对视片刻，心脏先没有节奏的跳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

谈乔的眉宇间染上了极深极厚的疲惫，宋越原以为她在看他，可不是，她的目光没有实质地落在他的脸上，似乎只是在单纯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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