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重逢（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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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五两大节的通识课上周终于结课了，江语咋呼着从床上醒来，发现是虚惊一场，果断倒下陷入枕头里。

突然的清醒过后，就剩下一段要继续睡和睡不着的挣扎。

江语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季子禾，你今天有课吗？没事儿的话我们出去逛逛吧。”

电话那头，声音低迷沉重。

“好呀，等会儿我去找你。”

江语把手机从耳边移到眼前，看着通话页面上的名字，她第一次对季子禾的声音产生怀疑，以为自己匆忙间拨错了电话。

“你生病了？声音有气无力的。”

“没有，昨晚和他们编曲录音，搞了一个通宵。”

虽然江语多次告诫季子禾不要熬夜，几乎到了耳提面命的程度。但她自己也清楚，灵感这种东西，来得肆意无顾，走得猝不及防，于是只能在捕捉到的片刻，跟他死磕到底。她也好多次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立刻抱着头生怕跑了，连三赶四地爬起来对着电脑写到枯竭。

“这会儿差不多结束了，剩下的等反馈回来，稍稍修改就行，我结束就去接你。”

江语看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

“你在录音室稍微眯一会儿，我去接你，然后回家补觉。”

季子禾接到通知一般，回复个收到就撂下了电话。

江语简单梳洗了一下，挎上帆布包就出门了。走到一半，又返回寝室，爬上床去，把自己写论文时用的颈枕放进包里，在室友的注视下，完成一连串在谍战片里出现的动作。

“大姐，你这是要去打仗啊？”

“去拯救大兵季子禾！”

在骑车和地铁中辗转了一个小时，出地铁口的时候天空挂着大太阳，却在落着大雨，江语买了一把地铁口老奶奶卖的透明雨伞。

撑开雨伞，透明的塑料布不像其他，没有遮住头顶的那一片光亮，她清楚地看见雨水滴落成珠，顺流成河，然后又沿着伞边颗颗坠落。

临到校门口，江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拢上卫衣的帽子，倚在树荫下的红墙边躲雨。

探着身体往前望，江语拨了个电话过去，接通的瞬间，她确定了那个身影，有些生气又慌张着跑过去。

“不是叫你先睡一会儿，站在这儿干嘛，还在下雨呢！”

季子禾伸了个触及天际的懒腰，没有多余的力气，软绵绵的回答。

“我们刚弄完一会儿，算着你也快到了，我就出来等你了。”

江语向来讨厌在人多的地方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就连牵手走在大街上，都需要做一番心理建设，还得来几次脱敏实验才能进入正式实行阶段。

眼下，她心里那一道细长的坎，在和季子禾恋爱的那一刻起，经历了无数次的板块运动，终于连成平坦的大陆。

“早知道你在这儿站着等，我就打车了。”

江语张开怀抱，季子禾的手揣在口袋里，轻轻打开双臂，敞开的外套里，塞进了一只撇着嘴的兔子。像双肩包的背带，江语的手贴着季子禾的背，轻拍安抚，手指在他后脑勺的绒毛里轻轻抓弄。季子禾把脸颊垫在江语肩膀上，贪恋那阵熟悉的，令他心安松弛的味道。

“桂圆红枣茶，热的。”

开学前，陈韵秋给江语准备许多去核的红枣干，搭配着桂圆和枸杞，混匀装在罐子里，提醒她晚上睡不着或者熬夜之后，喝了会舒服很多。

江语哪儿会睡不着，自然只能在季子禾这里派上用场了。

季子禾抱着保温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果然胃里暖洋洋的，熬夜过后的心悸也减轻了不少。

“走吧，坐公交车，地铁太吵了。”

季子禾撑着伞，不需要倾斜，就把两人都罩在伞下了。

坐在双层巴士的最后一排，瞌睡虫聚在季子禾的脑袋里开会，他抱着江语的胳膊，斜身靠在她肩膀上。身高的差距，他的脖子近乎折叠，他只得往旁边挪了挪，两人之间漏了个大缝儿。

“用这个垫一下吧。”说罢，把颈枕戴在季子禾的脖子上。

“有点熟悉呀？”季子禾打量一番。

“我高中，午睡时候用的那个。”

“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吗？”

“不记得了…”

“只记得我那天睡得很香。”

江语转过头，眼睛望向窗外，不想那些小秘密被看穿。

“还说不记得，是谁肩膀麻了都不敢动，你才能睡那么香的。”

“那现在不是轮到我还债了…”

“都是我自愿的，用不着你还。”

“你不困了是吧，说这么起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笑…”

看起来，江语就像藏在季子禾感情的单面镜背后，蜷缩在“榆木脑袋”的佯装里，默不回应。镜子背后的她，挣扎一番后，才决定走出去，于是在那些别别扭扭的不经意里，给予季子禾迟到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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