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愚者不死于徒手

桑博拼尽全力的一击在终焉律者的身上甚至没有留下一道浅薄的划痕。

力量的差异是如此之大，并不只是在简单的数值层面，更多是机制维度的打击，那个生物似乎在刀刃触及到她的时候化作了虚无，导致刚刚那一下根本没有打到。

如果你足够理解，终焉律者理论上是能用所有“律者”的权能的，那么使用空律权能打开虚数空间实现“完美虚化”好像也没那么夸张。

问题在于桑博没见过律者。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难打的东西，哪怕是现在费劲浑身解数，也没看到血条

——终焉律者完全不讲道理的能力几乎可以和他家乐子神的星神力量相提并论，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会笑出声来的。

还有1分钟左右。

天上悬浮的敌人像是在用那种冷漠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轻蔑，她明明可以在一秒之内把桑博轰碎成渣，却偏偏要看他挣扎的样子。

强者就是要凌虐弱者呀！

“真是的，简直是把人看扁了啊。”

桑博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笑容，他身上因为刚刚战斗沾染的土灰和不知何时被碎石划破脸庞造成的细小伤口在平静的叙述这残酷而悲壮的现实。

他可能就要在今天死在这里了，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异国他乡，可是至少……

至少他老桑博死的时候像个爷们，像个英雄，没有怯懦，没有逃跑，救下了那个名叫“蓬莱寺九霄”的少女。

听起来还挺浪漫。

四肢百骸传来熟悉的酸楚，连意识都在越来越沉重的能量压迫下变得有些模糊，手中凝聚出来的大剑虚影愈发虚幻，以至于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桑博自认为是不那么擅长战斗的类型，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真刀真枪的去做，时至今日的走马灯里回想的，人生也不过是一张张在电视机前表演的剪影。

倘若是主角的话，这个时间该抬起头满是回忆的气息，准备好爆种了，但他——他桑博也不是什么主人公啊，充其量只是一个误入此处的配角……开什么玩笑。

桑博低垂头颅，仿佛是放开了什么。

“……”

终焉律者的注视不带有任何感情。

她不需要感情，一次次痛苦的轮回抹灭了她作为人类，作为“琪亚娜”的一切。她早就习惯了在毁灭完这个星球后选择自尽。

可是啊，终焉之律者被崩坏的力量庇护，她甚至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到达虚妄的零点，然后万事万物循环往复，开始下一周目的绝望。

一切生者，一切文明都是崩坏，都是终焉之律者的敌人，只有把他们全都摧毁，她才能拥有短暂的安宁。

这里是九霄的噩梦，但也是“琪亚娜”的梦魇，她们都不能醒来，只有一方死去这个世界才能得到拯救。

琪亚娜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终焉之律者的心灵在哀嚎，她多希望有人能杀死自己，跨越终焉，战胜崩坏，可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只是无谓的奢望。

在地上跪伏的那个男人也是一样，他也是万千众生之一，只要是这个世界孕育出来的生灵就不可能战胜〈终焉〉，因为她意味的从来不是文明的筛选而是纯粹的毁灭。

……

桑博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副冰冷的面具。

它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它应该在酒馆后面的地下室，在某个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的木桶里，事实也是这样，现在这张面具上还残留着橡木和红酒的味道。

可是桑博握住了这张面具，在这个穷途末路，几乎是必死的境地下，桑博体会到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这种喜悦甚至让他的精神都有些癫狂。

它怎么会在这里？

它当然就应该在这里！

还有什么比峰回路转的反击更适合写在英雄故事的结局前吗？还有什么比这戏剧性的宣叙更能体现假面愚者的欢愉！

他用力把那张属于自己的面具扣在自己的脸上，它贴合的严丝合缝，宛如第二张脸皮。

桑博怀疑过这是死前伤重不治触发回光返照导致的幻觉，可是他的心，他那颗尚且没有完全熄灭的心脏告诉他，面具就在这里，他所信奉，他所追随的神明和信条都在这里！

“原来，你一直与我同在！”

桑博笑着，他狂笑不止。

用尽全力追寻的答案吗，这简直是一场绝妙的表演，他这个不可饶恕的蠢货，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开始惜命了。

空气中传来一种微妙的气氛，那像是蜜糖的甘甜混杂着新鲜浆果的香气，点燃的蜡烛和节日中纷飞的彩带……

这片死寂的大地因为来自异次元的物质侵入而变得“其乐融融”，甚至肃杀的画面都变得有些温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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