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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自小是个奴婢，虽然这么些年一直学着那些官家太太的行事风格，然而无论外表学得多像，气度有多雍容，内里仍旧太过小家子气。
那一万两银子，每年利息六百两，她都小心翼翼存了起来，直到近些年终于存多了有了些底气，她才渐渐开始花钱在自己和儿女的身上。也正是因为前些年的谨小慎微，顾元正认为她不骄不躁，勤俭贤惠。
而现在听到丈夫要把五千两银子给花氏的女儿顾阿曼添妆，这更是柳氏心里的一根刺！
柳氏起自己只能是个妾，不仅从来没有穿过大红嫁衣风风光光从大门而入，而且自己也从来没有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那可是另所有人都羡慕的存在啊！如果顾阿曼真的拿了这么多嫁妆出门，那么定然是京城里一年来的美谈！
而自己呢？做了这么多年的妾室，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别人笑话。纵然老爷马上要把她胎位正妻，但是相应的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也不会有了啊！
就算知道自己此时发声不好，柳氏仍旧忍不住说：“夫君，贷出去的银子是死契，一年一结，恐怕……”
顾元正见到她就不悦，喝道：“闭嘴！你还有脸说话？你犯了这等大错，等会儿把所有东西交出来，直接去祠堂领罚！”
柳氏打了个哆嗦，祠堂？
顾府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开过祠堂了！
如果开了祠堂，那不知要怎么惩罚她！一旦和她来往的那些官家太太知道了这消息，她以后怎么还有脸出去见人？！
夫君这是真的厌弃她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柳氏就忍不住害怕，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等儿子走了，胡氏已经没有一点儿睡意。
她看向一只乖乖站在自己身边的顾阿曼，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她这个孙女儿，从小到大什么都好，长得漂亮，心地善良，又孝顺又利落，往常性子有些急躁，如今也是大大方方的大姑娘了。
就是命不好，从小没了娘，现在马上要嫁人了，母亲的嫁妆还被人拿走了。
胡氏拉着顾阿曼的手，不知怎地红了眼眶：“祖母对不起你娘。”
顾阿曼连忙去安慰她，“祖母怎么又说起这个了？阿曼都长这么大了，祖母还担心什么？”
胡氏叹气：“要不是我没管好儿子，出了柳氏这事，要是你娘如今还在，你也不至于受这种委屈。你放心，你的嫁妆以后由我亲自办理，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过去！”
一想到这里，胡氏也打起了精神。对，自己以后还要给孙女儿准备嫁妆，以后可得好好儿保重身子！
说到母亲，顾阿曼心里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伤心。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她没有母亲，家里的主母是姨娘，对她从来只做表面功夫。
母亲？如果母亲还在，她会像祖母爱护姑姑一样爱护她吗？会教她打理家务，在电闪雷鸣的夜里柔声安抚她吗？
顾阿曼看向祖母，轻轻偎依在她怀里，不再多想。祖母这么爱她，她应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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