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南蛮入侵（6）

法正统领大军，正行之际，忽哨马飞报：“孟获退往秃龙洞中不出，将洞口要路垒断，内有兵把守，山恶岭峻，不能前进。”孝直请吕凯问之，吕凯道：“某曾闻此洞有条路，实不知详细。”蒋琬道：“孟获四次遭擒，既已丧胆，安敢再出？况今天气炎热，军马疲乏，征之无益，不如班师回国。”4孝直道：“若如此，正中孟获之计也。我大军一退，他必乘势追我。今已到此，怎能有打道回府之理！”

于是令王平领数百军为前部，却教新降蛮兵引路，寻西北小径而入。前到一泉，人马皆渴，争饮此水。王平探有此路，回报孔明。比及到大寨之时，皆不能言，但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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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法正大惊，知是中毒，于是亲自骑马，引数十人前来看时，见一潭清水，深不见底，水气凛凛，军不敢试。

法正想起了前生演义中所述的诸葛亮的经历，和碰到土地爷的演义情节，心中暗自发凉。法正下马，登高望之，四壁峰岭，鸟雀不闻，心中大疑。忽望见远远山冈之上，有一古庙。法正攀藤附葛而到，见一石屋之中，塑一将军端坐，旁有石碑，乃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庙。因平蛮到此，土人立庙祀之。

法正再拜道：“正受陛下厚恩，感念陛下为救苍生，今承圣旨，到此平蛮。欲待蛮方既平，然后伐魏吞吴，重安汉室。今军士不识地理，误饮毒水，不能出声。万望尊神，念本朝恩义，通灵显圣，护佑三军！”祈祷完毕，出庙寻得一土人老叟问其究竟。老叟答道：“军所饮水，乃哑泉之水也，饮之难言，数日而死。此泉之外，又有三泉：东南有一泉，其水至冷，人若饮水，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而死，名曰柔泉；正南有一泉，人若溅之在身，手足皆黑而死，名曰黑泉；西南有一泉，沸如热汤，人若浴之，皮肉尽脱而死，名曰灭泉。敝处有此四泉，毒气所聚，无药可治，又烟瘴甚起，惟未、申、酉三个时辰可往来，余者时辰，皆瘴气密布，触之即死。”

孝直道：“如此则蛮方不可平矣。蛮方不平，安能并吞吴、魏，再兴汉室？有负陛下重托匡定寰宇，生不如死也！”老叟道：“将军勿忧。老夫指引一处，可以解之。”孝直道：“老丈有何高见，望乞指教。”老叟道：“此去正西数里，有一山谷，入内行二十/里，有一溪名曰万安溪。上有一高士，号为‘万安隐者’，此人不出溪有数十余年矣。其草庵后有一泉，名安乐泉。人若中毒，汲其水饮之即愈。有人或生疥癞，或感瘴气，于万安溪内浴之，自然无事。更兼庵前有一等草，名曰‘薤叶芸香’。人若口含一叶，则瘴气不染。将军可速往求之。”孝直拜谢，又问道：“承丈者如此活命之德，感刻不胜。愿闻高姓？”老叟道：“我乃山野村夫，感念将军爱惜我族子弟性命，凡是被擒者或降伏者皆保全性命，将军仁义，无以为报，特来向将军献上数言，聊表谢意。”孝直亦感慨，苍生苦命，兴亡皆苦。

于是寻旧路上车，回到大寨。次日，孝直备信香、礼物，引王平及众哑军，连夜望老叟所言去处，迤逦而进。入山谷小径，约行二十余里，但见长松大柏，茂竹奇花，环绕一庄。篱落之中，有数间茅屋，闻得馨香喷鼻。孝直大喜，到庄前扣户，有一小童出。孝直方欲通姓名，早有一人，竹冠草履，白袍皂绦，碧眼黄发，忻然出道：“来者莫非汉卫将军否？”孝直笑曰：“高士何以知之？”隐者道：“久闻将军大驾南征，安得不知！”遂邀孝直入草堂。礼毕，分宾主坐定。孝直告诉道：

“正受昭烈皇帝知遇之恩，如今奉圣旨，领大军至此，欲服蛮邦，使归王化。不期孟获潜入洞中，军士误饮哑泉之水。夜来蒙长者教诲指引，说高士有药泉，可以治兵士之毒。望乞怜悯，赐神水以救众兵残生。”隐者道：“量老夫山野废人，何劳将军枉驾。此泉就在庵后。”教取来饮。于是童子引王平等一起哑军，来到溪边，汲水饮之；随即吐出恶涎，便能言语。童子又引众军到万安溪中沐浴。

隐者于庵中进柏子茶、松花菜，以待孝直。隐者告道：“此间蛮洞多毒蛇恶蝎，柳花飘入溪泉之间，水不可饮。但掘地为泉，汲水饮之方可。”孝直求“薤叶芸香”，隐

者令众军尽意采取：“各人口含一叶，自然瘴气不侵。”孔明拜求隐者姓名。隐者笑道：“某乃孟获之兄孟节是也。”孝直愕然。隐者又曰：“将军休疑，容伸片言。某一父母所生三人：长即老夫孟节，次孟获，又次孟优。父母皆亡。二弟强恶，不归王化。某屡谏不从，故更名改姓，隐居于此。今辱弟造反，又劳丞相深入不毛之地，如此生受，孟节合该万死，故先于将军之前请罪。”孝直叹曰：“方信盗跖、下惠之事，今亦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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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与孟节道：“我申奏天子，立公为王，你看可以吗？”孟节道：“为嫌功名而逃于此，岂复有

贪富贵之意！”孝直乃具金帛赠之。孟节坚辞不受。孝直嗟叹不已，拜别而回。后人有诗曰：“高士幽栖独闭关，翼侯曾此破诸蛮。至今古木无人境，犹有寒烟锁旧山。”

孝直回到大寨之中，令军士掘地取水。掘下二十余丈，并无滴水，凡掘十余处，皆是如此。军心惊慌。孝直夜半焚香告天曰：“臣正不才，仰承大汉之福，受命平蛮。今途中乏水，军马枯渴。倘上天不绝大汉，即赐甘泉！若气运已终，臣正等愿死于此处！”是夜祝罢，平明视之，皆得满井甘泉。后人有诗曰：“为国平蛮统大兵，心存正道合神明。耿恭拜井甘泉出，法正虔诚水夜生。”孝直军马既得甘泉，于是安然由小径直入秃龙洞前下寨。蛮兵探知，来报孟获道：“蜀兵不染瘴疫之气，又无枯渴之患，诸泉皆不应。”朵思大王闻知不信，自与孟获来高山望之。只见蜀兵安然无事，大桶小担，搬运水浆，饮马造饭。朵思见之，毛发耸然，回顾孟获曰：“此乃神兵也！”孟获道：“我兄弟二人与蜀兵决一死战，就算是当场殒命于万军之前，安肯束手受缚！”朵思曰：“若大王兵败，我家妻子亦休矣。当杀牛宰马，大赏洞丁，不避水火，直冲蜀寨，方可得胜。”于是大赏蛮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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