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年唇面已经失去血色,嘴只张着一条小缝,从肺里挤出些孱弱的呼吸,当黑雾覆盖住他的身体时,雾气成了黑色的雪,一阵阵儿冷硬地扫在他的脸颊。

忽地,一只手就这样从空洞黑色里伸了出来,触碰到他的脸颊,恰好接住了从睫毛掉下的一滴眼泪。

黑雾停顿在他的身边,它没有完整的人形,只能瞧见雪粒在漫天旋转纷飞,消弭之处像是涌动的潮水,又像是翻动的旌旗,通通都融于无垠的长空黑夜里。

天上煞红的月泽降下来,湖面上传着风的冷啸,那只手挪到陈鹤年额头的伤口上,惹得陈鹤年身体一抖,手掌撕裂的腐肉露出一截指骨,一刹那,化作黑水流进了陈鹤年的血肉里。

它的存在成了一团粘稠的黑水,附着在陈鹤年的皮肤上,全部渗透进他的身体里。

陈鹤年立即有了反应,他眼皮动了动,嘴一吸激烈地抽了口气,咳醒过来。

陈鹤年最先的知觉是冷,这湖边的温度跟冰窖一样,他抱紧自己的身体,不停吸着气,恍惚地一摸脑袋,只摸到了头发和汗水,难以置信的,他的眼眶不再湿润,身上也没有了酸鼻子的痛。

陈鹤年爬了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了红色的月亮,他遥遥地望着,和梦里的景象一样诡异,他试着走了两步,后颈处有些发痒,摸过去的时候却没有别的知觉。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手,陈鹤年左手的无名指上突然多出一条红绳,没有绳结,却缠得很死,像一条盘旋勒紧自己猎物的蛇禽,他试着用力拽下来无果,力越大反而缠得更紧。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陈鹤年孤零零站在那儿,抿平了嘴,没得到想要的他显得失望,可是天可能黑了,他得回家了。

于是他鼓足气,一步一个泥巴脚印,冲到岸上去,陈鹤年依然打算原路返回,可意外的是,这一次的路彻底变了。

长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槐树,视线清朗,是蜿蜒的山路,没有云雾遮挡,没有潮湿的冷气,唯独一眼全是树干,看不到尽头。

陈鹤年走在山道上,他慢慢朝前走,周围并不黑,他歪着头时不时瞥向周围,没有嬉笑声,也没有黄皮子突然从哪里窜出来,只不过,他没走几步,就听见了尖锐的哭声。

那是人的啼哭,也许是个娃娃,陈鹤年没猜错,他一眨眼,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女婴,哭得脸已经发青了,身上就裹着一层布躺在地上,肚脐眼上的脐带都还没掉。

婴儿哇哇地哭着,她既动不了,又不会说话,就处在山路中央的泥巴地上,轻轻一条树枝就可以压垮她,她哭泣着,比杜鹃还要尖利的声音,跟刀割一样,刺着陈鹤年的耳朵。

这古怪的婴儿却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陈鹤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走近,去伸手去把她抱起来,可是他的手却直接穿进了婴儿的身体,什么也没捞着。

婴儿的哭声变大了,她张着嘴,最后憋得发紫,声音没了,她死了,连带那根脐和她的身体一起在腐化,蓝色的影子从她身体里剥离,不成人形。

可是哭声却没有停止,死了一个,又冒出好多个,声音从四面八方来,婴儿也变多了,在山道的不同地方总会莫名其妙多出个女婴来,树枝上攀上了许多蓝色的影子,像是森林了飘荡的鬼火。

哭声让陈鹤年脑袋很晕,直到耳尖突然一凉,一样很冷的东西捂住了他的耳朵,如果是手掌,那也一定是死人的手掌,陈鹤年一缩脖子,那东西的出现只是一瞬,接着,他就没再听见那些声音。

婴儿不见了。

陈鹤年一扭头,想看看背后有什么,可却只有空荡荡的一条道,没有别的声响。

他的手指在发热,那条红绳倏地从手指上伸出了一头,飘起来指着一个方向。

红绳没有伤害他,陈鹤年便顺着那个方向走,他拐了一个坡,就瞧见了一个黑影在往上爬,陈鹤年赶紧躲在一棵树背后。

黑影近了,陈鹤年就看清了,那是一个男人,像村子里的人,他听见男人的说:“娘,儿子就送你到这了。”

他慢慢放下背上的竹篓,原来里面坐着一个人,还是个老人。

老人没说话,男人就跪在地上,朝她磕了两个头。

“儿子不孝。”说完,男人就头也不回地往山下去了。

男人丢下了他老母,老人待在她的竹篓里,她脸上厚重的皱纹压低了浑浊的眼睛,这样年纪的人,大概是什么也瞧不见的,周围也没了声音,她在竹篓里一动不动,就像婴儿缩在母亲的子宫里,她呼吸着,哀声地喘息着,却怎么也高不过风声,最后疲惫地闭上眼睛。

那老人并没有发现自己,陈鹤年往前走了几步,一阵冷风吹过去,老人就变成了泡影,参天大树慢慢开始枯萎了,山上烧起了蓝色的火焰,火烧得越来越旺,火焰里冒出一群扭曲的黑影,她们没有脸庞,嘴巴变成了硕大的圆洞,只想将那哀怨给吐露出来,随着火星一起跳动。

一双手在这时候捂住了陈鹤年的眼睛,冷冰刺骨的寒意爬上他的眉梢,只是一小会儿,他抽了口冷气,喊道:“娘?”

陈鹤年不确定,那双手很快就不见了,再睁眼,他已经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他的家。

“爷爷!”他瞧见人影就叫出了声,陈鹤年跑过去,可是一靠近又认不出来了。

他爷爷似乎年轻了不少,没有驼背,穿着干净的衣服和鞋,头发还没有洒满雪,他是靠脸上的表情认出来的,他爷现在很生气,正皱着粗眉。

陈鹤年被这副样子给吓着了,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他没想到,这屋子里还有人,一个男人,他从里屋里走出来,直接在陈爷子的面前跪了下来:“老汉儿,就让儿子去吧,您老了,也别再受苦了。”

陈爷子指着男人,气得发抖:“你想让我陈家断子绝孙呐?!”

“这不是我们陈家人的命么?谁造的孽都得咱家来偿。”男人跪得板正,他的表情更是坚决。

陈爷子抄起一根竹条,抬起手,就要打在男人的身上,他气道:“那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儿子知道。”男人说:“这样活着又有什么劲儿?如果我有娃,我也不忍心让他吃这样的苦,让他一辈子守着那座山。”

陈爷子高高抬起的手,最终也没有落下。

男人冲陈爷子磕头:“儿子年轻阳气盛才能万无一失,那山必须封起来,不能再死人了,儿子不孝,不能再给你养老送终。”

“秀秀。”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本站只支持手机浏览器访问,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

小紫书【xiaozishu.cc】第一时间更新《被邪祟觊觎的我靠玄学求生》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

温馨提示:按 Enter⤶ 返回目录,按 阅读上一页, 按 阅读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阅读。
被邪祟觊觎的我靠玄学求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或网友上传,小紫书只为原作者四火夕山的小说《被邪祟觊觎的我靠玄学求生》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四火夕山并收藏《被邪祟觊觎的我靠玄学求生》最新章节。
绝对控制
绝对控制

《绝对控制》唐啸这个人,大多时候会选择一种看上去非常温和的谈判方式来处理事情,内敛隐忍却偏偏让人不敢违抗,因为温和的谈判是致命打击前的信号,没有人喜欢他接下来会使用的手段。这一回,他将这不动声色的......

暗夜奏鸣 连载 9万字

黑月光拿稳BE剧本
黑月光拿稳BE剧本

【全文完结。】城楼之上,穷途末路后,叛军把剑架在我脖子上。他大笑问澹台烬:“你夫人和叶小姐,只能活一个,你选谁?”系统看一眼哭唧唧的叶冰裳,紧张说:宿主,他肯定选你。澹台烬毫不犹豫:“放了冰裳。”系统:哦豁。我:哦豁。系统安慰道:澹台烬肯定是知道你家大业大,暗卫们会救你。澹台烬确实这样想,不过那日后来,我冲他一笑,在他碎裂的目光下,当着三十万大军,从城楼上跳了下去。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留给他。这是

藤萝为枝 全本 12万字

在海棠世界扮演温柔男二的下场
在海棠世界扮演温柔男二的下场

在海棠世界扮演温柔男二的下场笔趣阁,在海棠世界扮演温柔男二的下场sodu,在海棠世界扮演温柔男二的下场小说,在海棠世界扮演温柔男二的下场顶点,在海棠世界扮演温柔男二的下场一棵菩提树,不

一棵菩提树 全本 4万字

把龙傲天当宠物捡了该怎么办?(穿书)
把龙傲天当宠物捡了该怎么办?(穿书)

年上人外龙傲天美攻x年下倒霉读者帅哥受宿风看过一本龙傲天男主杀穿世界,干翻各类强敌,最终烂尾了的小说因为作者表示男主已经无可救药了,所以干脆让他杀了反派后自己成为反派,灭世了宿风不理解,也不尊重所以他......

红祭 连载 3万字

江医生他怀了死对头的崽
江医生他怀了死对头的崽

【已签约实体出版、广播剧,具体进度可关注wb@葫芦酱酱酱~】众所皆知,A医大附属济华医院妇产科有两位王不见王的副主任医师。江叙和沈方煜从大一入学到博士毕业再到规培评职称,简直拼得你死我活,天昏地暗,堪称你不卷死我,我就卷死你,你考九十六,我考九十七。卷到最后,居然连看上的姑娘的都是同一个。谁能想到,没等两个人斗出个结果,心上人直接挽着同性女友的手,在他俩面前笑吟吟地出了个柜。白白针锋相对了三个月的

葫芦酱 连载 65万字

大学社畜的我在末日铲尸
大学社畜的我在末日铲尸

——文案——前一晚还在看新春烟火祭的姜子尧一觉醒来时,周围一片滚滚白雾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枪林弹雨。浓烈的血腥味,行走在路间的怪物。他穿越了,还是和自己的男朋友霍驰一起穿越到了一个废土世界。......

四火夕山 言情 连载

女装大佬是暴娇花
女装大佬是暴娇花

10.2入v,请支持正版阅读哦!谢谢支持!【任性直率女装攻×帅气沉稳大佬受】【双方性格强势,嘴强叛逆年下×冷静家长】【攻受年龄接近,受大一个月,性格老成。】陆氏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集团,却出一个败家子一样的继承人。陆时宁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直到富豪父母飞机失事,才一下凤凰变野鸡。原来他这个流失在外的太子,是个狸猫。素来被自己吆五喝六的陆鸣才是真少爷。陆鸣很快成了陆氏的掌权人,雷厉风行的作风一下子就稳

四火夕山 言情 连载

我死后师尊人设崩了
我死后师尊人设崩了

【V前按榜单字数要求更新(大概两天一更),V后会努力不断更多更。】【每天零点更新,没更当天就是没有了】文案:仙人顾渊,号无双剑尊,他乃是这世间唯一修成正道的仙门之主,不老不死,与日月同辉......

四火夕山 言情 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