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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姓什么？”
听到别人问这个问题，格迪雷一愣了一下。提问的人显然是一位正儿八经的骑士，铠甲和配剑都闪闪发亮。对方铠甲上的家徽格雷迪不认得，但看家徽上的荆棘和蛇图案，大概是和南方家族有关。在此之前，格雷迪从没想过南方人是这样善谈的类型，竟然会在烘焙店门口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聊对方的家族。
他张了张嘴，却像是没长舌头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姓氏是属于少数人的，名字倒是像大肠一样人人都有。好在特里安骑士的存在给了格雷迪一点信心，让他确定这世上也有没姓氏的骑士，于是格雷迪坦白地回答说：“我没有姓氏。”
那位属于南方家族的骑士挑了挑眉毛——格雷迪刚好只能通过头盔的窗口看到对方的棕色眼睛和眉毛，像是一条毛毛虫在他脸上蠕动——然后用一种好奇的眼光再次看了看格雷迪的配剑，问：“那么，你属于被剥夺了姓氏的家族？”
真希望大家都能少一点好奇心，至少别追着别人一直问这种令人尴尬的问题。再拖延下去最本质的那个答案没有意义，格雷迪老老实实回答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一个管家的儿子，我的父亲没有姓氏，因为他是老爷的父亲从草垛里捡到的。”
骑士站在那里，格雷迪看到他眼睛里的好奇在迅速褪去，太好了，这个人不会再问其他的什么问题了。对一个管家的儿子讲得越多，对他尊贵的身份就越不利。格雷迪站在原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至少他不会再烦我了。
另一位身穿铠甲的骑士推门出来，他也注意到了这个站在门口的男孩：毕竟男孩配着剑，还是见习骑士的标准配剑，工厂货里的工厂货，说明对方所属于的家族还负担不起为见习骑士打造佩剑这种“高昂”支出。他笑了起来：“哦，这里还有一位小骑士。”
“是管家的儿子。”
“哦，那就对了。这也正常，现在什么人都能当骑士，比如管家的儿子或者女爵的狗之类的。”
格雷迪低着头，他并没有觉得屈辱，他早就知道自己会遇到许多这样的人，接受这样的评价是他迈向骑士之路的第一步……更何况这是两个正经骑士，格雷迪可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他们。
“抬起头来。”
一个熟悉极了的声音用十分陌生的语气，突然出现在格雷迪前方，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抬起头，希尔达把装着满溢香甜味道的纸袋塞到他怀里：“拿着，蜂蜜蛋糕是给你买的。”
看着希尔达大步追上那两个骑士，格雷迪再次感觉自己明明长了嘴，却又跟没长区别不大。
“二位骑士，请等一等。”希尔达大声说，她从小就不是喜欢柔声细语说话的那种孩子，现在这一嗓子，几乎让半条街的人都看过来了。
泰森·克鲁兹回过头，这条街上除了他们目前没有别的骑士在走，不需要烦恼对方喊的是不是自己。这让他稍微有些恼火，因为一般人至少会在骑士后面加一个“大人”来表示尊敬，这个女孩显然完全不懂这种规矩。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脸蛋倒是不错，这张漂亮的小脸让泰森·克鲁兹稍微宽恕了一些她的鲁莽。
“好吧，小姑娘，虽然你不太礼貌，但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克鲁兹问。说话的时候，克鲁兹注意到女孩从一开始就绷着脸。她绝对不像是遇到了麻烦需要帮助，她看上去是麻烦本身。
女孩站直身子，语气平静：“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你们侮辱了我的骑士。”
哦，有意思。这位漂亮的小小女主人在为她的见习骑士打抱不平，这也正常，奥特登有许多喜欢自家骑士的小姐。克鲁兹和朋友都笑了，他转身正对女孩，笑着说：“是见习骑士。”
“好，见习骑士。那么，你承认这是侮辱。”
“不，女士，这是一个玩笑。”
“我没有听到我的见习骑士笑，他脸上也没有笑容，只有你们笑了，这个玩笑的侮辱性你们心知肚明，不是吗？”希尔达看向对方铠甲上的家徽。她当然不知道这个家徽代表什么家族，别说是小贵族了，几大家族的家徽除了自己家和外公家，对希尔达来说都是陌生图案，她的小脑袋根本塞不进去这种知识。
泰森·克鲁兹都要觉得这个女孩有些可爱了，他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好吧，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恶劣的玩笑。也确实不好笑。好了，孩子，快回家吧，别让你的管家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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