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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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京城一座府邸内，有人同样未入眠。

春风苑的厅堂中，蓝色袄裙的女子跪在中央，面前坐着一名优雅的女人，衣着丁香色的交领褥衣，外披貂裘，半倚在玫瑰椅上。

她揉了揉太阳穴道：“循墨，你能停下来吗？”

她眼前站着的男子闻言，乖乖停住脚步，手里拿着一张纸张，纸张的一角已被他攥的变形，他怒道：“胡闹，简直是胡闹！”

宁书琴看向跪着蓝衣女子说道：“月桂，你起来，说说怎么回事？”

月桂站了起来，她清晨看到纸张时整个人也是懵的状态，自家小姐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事她也很是吃惊，但到底是小姐交代的事，她定要做到，寻了一天的时间，也没找到合适的，接着，就被安夫人的丫鬟请了过来。

她颤巍巍交上那封书信后，就立刻跪下，不过，只跪了一小会儿。

她支支吾吾道：“小姐，她…她说她要出趟远门。”

“去哪了？”安循墨着急问道。

“小姐，只…只和我说她要保护人。”

“那多久回来？”

月桂摇摇头。

安循墨见问不出名堂，气道：“她一姑娘家，保护谁？”

宁书琴却很平静，心里大约有了底，她对月桂问道：“婈婈，她有说和今闻一起吗？”

“没有，夫人。”月桂老实回答。

宁书琴忽然笑了笑，这一回答大概就是她心里所想那样了，她起身走到安循墨旁，扶他坐下，轻抚他的胸脯道：“不用担心了，婈婈肯定会无事的，你可还记得婈婈小时出逃的那一次吗？”

提到这件事，安循墨担忧之心慢慢平缓下来，当初他与宁书琴陪同皇上微服出巡，将小安柃瑜寄托在丈人家中，不知当时她以什么理由瞒过所有人并偷偷跑到城外待了一夜，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只是从那回来之后，她如同变了一个人般，执意学医。

他叹道：“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宁书琴见安循墨的心情缓解，对着月桂说道：“月桂，此事不要伸张，若是有人问及，你便说小姐与友人出去游玩了。”

月桂重重点头。

“还有千万不要和安老夫人说。”宁书琴又说道。

京城安府自是渐渐安静，而将军府开始热闹起来。

梅山院内，梅花枝头几朵梅花花瓣，花期将至，悠悠吹落入池塘。

一名高大的男子挑着油灯在园中走着，青石板被他踩得嗒嗒作响。

府中守夜的下人瞧见，都纷纷避让。

这男子是潘家大公子，半夜实在入睡不了，便起身在府邸随意走动，他不顾这天气的寒冷，从自己的院中走到别人的院中，而他也只在这两个院中不停徘徊，他上身随意披了件狐白裘，油光的光亮都能看出这是件上好的狐裘，从头至尾不见一丝杂色。

孟凤华半夜起来如厕，听到院中有重重脚步声，她小步走了过去，发现竟是潘钰衡，于是问：“钰衡，你这半夜不睡觉，来我院中作甚？”

潘钰衡一惊，心中有鬼必然怕鬼。

他缓了一会，坦言道：“母亲，孩儿不解，为何圣上会给那个废物下密诏？”

孟凤华道：“你怎么还在想此事？”

潘钰衡今日早朝回来，从左丞那得知潘亦宸得了皇上密诏才匆匆离开将军府，而密诏事关重大，这次连左丞都不知是什么，他害怕极了。

他道：“我怕他会超过我。”

“怎会？一个武将，一个文官，他就算做到你父亲的位置，也影响不了你半点。”孟凤华神色露出嘲讽之意，“况且，他离开潘家就会是个彻底的废物。”

日出未到，好来客栈里却有人早早起来。

二楼最靠里面的一间，屋外站着的人在不时轻轻的扣门，屋内的人却如耳鸣一般雷打不动。

李阳收拾好自己，见少爷还在敲门，决定出个力，不等潘亦宸反应，就一脚将门踹开。

门没锁，他踹门的力度实在大，两道门被他带的不停摆动，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正当他想上去替少爷唤醒那人时，潘亦宸斥道：“出去。”

李阳委屈地退出房门，这难道就是吃力不讨好吗？

倒是一旁的穆远看得乐乎，他向前，一个手臂搭在李阳肩上，安慰道：“那是你家少爷的贵人，你怎么能这么粗鲁？”

李阳顿时意识到少爷的确对那人有所不同，他这样做确实有些鲁莽。

“走，我们先去看看这清晨有何吃的，一会吃完估计就要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