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2月13日的选择（十四）

人一旦认识到自己的感知有问题后，就会怀疑自己之前一切的所知所感。

王悠然也不例外。

她现在不信任自己的所有感官。

埃达玛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她不是一个很会安慰别人的人，踌躇了半晌后，想要开启一个新的话题，来转移王悠然的注意力。

她再次解锁船长的手机，一边输入那一长串密码，一边故作轻松地问王悠然：“这密码这么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悠然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埃达玛叹了口气，顺利解锁了屏幕。

“咦”，她惊讶地将手机递到王悠然面前，“你看有五个未接来电。”

自从那次手机在甲板上突兀地响了之后，两人就将所有手机都调成了静音模式，所以错过了这五通电话。

王悠然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凑过头来看。只见屏幕上显示这五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人——威尔斯。

威尔斯亲眼看到船长被烧死了，为何还要不断给船长打电话？

王悠然还未想明白这点，手机屏幕忽又闪动起来，又是一通来自威尔斯的致电。

王悠然和埃达玛对视了一眼后，接通了电话并摁开了免提。

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电话两头的人，都不愿意率先开口。

王悠然不耐地皱了皱眉，就在她要摁断通话的前一秒，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了。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现在把手机交给我，我就饶你一命，我在503等你。”

话音刚落，电话这头的王悠然和埃达玛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令她们惊讶的不是话的内容，而是说话的人竟然是斯坦其。

又等待了几十秒，见斯坦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后，王悠然果断结束了通话。

埃达玛有些绝望地挠了挠头，问道：“这个副本里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海妖是假的，感知是假的，现在就连电话备注也是假的。

“我们要把手机给斯坦其吗”，埃达玛刚说完这话，就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在说什么蠢话，当然不能给了。”

斯坦其想要她们把手机送过去的可能原因有两个，一是这部手机里有什么重要信息，二是他想要试探是谁去舱室里偷走了手机。

王悠然想知道到底是哪种原因。

她将自己手机里斯坦其的号码调了出来，和船长手机里威尔斯的号码对比，果然一模一样。

盯着电话号码，王悠然脑海里忽然灵光乍现，她缓缓地将那一长串的船长手机密码输入，然后拨打了出去。

“嘟，嘟，嘟”的三声过后，电话竟然真的被接了起来。

“不是跟你说过了，你直接联系那头就好”，一个焦躁的男声从听筒内传出，“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电话了，器官买卖这种事谁沾谁死，别把我拖下水。”

随后就是短促的‘啪’的一声和连续的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怎么还和器官买卖扯上关系了？如果交易是器官买卖的话，那货物自然就是……

“那短信里的货物，说的不会是我们吧”，埃达玛的声音悠悠响起。

这个猜想激出了王悠然一身的鸡皮疙瘩。

窗帘被拉上了一半，房间内一半昏暗，一半明亮。王悠然正坐在那明暗交界之处，低着头，将整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深呼吸了两次后，她缓缓抬起头来，起身将自己全部置于阳光里。

她想她明白为什么当海盗已是无利可图，但船长还要坚持出海了。

海上航行，死亡是稀松平常的。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有些故事永远不会被人知晓。

海洋是黑暗交易的完美遮幕。

王悠然凝视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淡声说道：“我们不能这么被动了。”

-

503房内。

斯坦其的右手搭在桌面上，不停哒哒哒地敲击着桌面，他有些太焦虑了。

船长死后，他迫切地想要找到船长的手机，及时和收货方取得联系，但是却一直没找到。

斯坦其本是不想通过打电话的方式来寻找手机的，因为害怕电话铃声会帮助无关的人抢先捡到手机。但是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明天就是交货的日子了，今天他必须要拿到手机。

再三思考后，他最终还是拨通了船长的电话。

可惜五通电话之后，还是毫无进展。斯坦其既没听到铃声，电话也未被人接起。

就在斯坦其急得想去再翻一下船长那焦黑的尸体的时候，终于，第六个电话打通了。

斯坦其压抑住自己狂乱的心跳，没有出声，他想先听听到底是谁拿到了手机。

但是对面却也没有出声，斯坦其感觉有些不安，一个正常人捡到手机不会是这种反应，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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