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衡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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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尽处，合雀门。

洛锦师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待睁开眼，只觉眼前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尖便直指他的咽喉。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恐惧，而是含笑看向来者，招呼道：“萧庄主，一回来就这么热情地打招呼，我可承受不了。”

萧行彻的目光漠然，开门见山道：“池州的那群刺客是怎么回事？”

洛锦师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回想萧行彻说的话：“池州？是新年那回吗？”

“难道不止一次？”

剑尖又离洛锦师的咽喉近了几寸。

“这又不是我的主意，你问我我怎么回答。”洛锦师试着拨开他的剑尖，但他的武功远远不及萧行彻，自然是徒劳无功。

“那么——为什么要刺杀楚行舟？”

“这个嘛，我倒是知道一点。江湖中如今有人重金悬赏楚行舟的人头，你知道的，合雀门一向不和钱过不去，这单子最后就落到合雀门的手中啦。”洛锦师无辜地耸耸肩，“不过你要问具体的情况，还是去问门主吧。”

萧行彻凝眉，挪开了湛卢，问道：“门主在哪儿？”

话音甫落，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萧行彻顿时回过身，合雀门门主夏远侯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二人。

夏远侯如今已是年过半百的年纪，但瞧上去却只有三十多岁。他穿着一件墨色的长衫，隐隐还有些许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他的眉目粗狂，身高体壮，与这身长衫显得格格不入。

“回来了。”他的声音浑厚，如寺庙绵延的钟声。

萧行彻收剑入鞘，低下头颅，对夏远侯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舅舅”。

“我方才听见你们的对话了。”夏远侯接着说道，“是我派人去刺杀楚行舟的，不过算她运气好，我只派了一个人。至于池州那回，算是我给你提个醒。”

萧行彻心头一凛。

“不要和你那无知的哥哥一样，不识好歹。我可不想再失去一名外甥了。”

气氛骤然冷了几个度，洛锦师站在一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夏远侯是个卑鄙小人，压根不会在乎萧行彻与他的血缘。他既然敢杀了萧行彻的兄长，自然只要时机一到，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萧行彻铲除掉。

倒是可怜萧行彻了，世上唯一的最后的亲人，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令人唾弃的魔头。

“舅舅，这两次行动我都不知情，所以我以为是有人想要利用合雀门来达成什么目的。现在我已明白了，自然是赞同舅舅所言。”萧行彻顿了顿，继续道，“我不想破坏舅舅的计划，只是我觉得，此时杀了楚行舟未免太过草率，她身上的利用价值，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来的多。我的建议是，先物尽其用，最后将其抹杀。这样我们还能省下不少的功夫，为合雀门统治整个江湖做准备。”

“你说说，她有什么利用价值？”

“重金悬赏她人头的人，极有可能是个叫陶逸的家伙。但陶逸是个蠢货，不久就会被别人反杀。我一直潜伏在楚行舟的身边，就是为了获得她的信任，帮助她恢复从前记忆。我的猜测是，只有她可以找到赤霄的下落，因为她是前朝遗子，除了她大抵是没有第二个人知晓这个属于皇室的秘密的。只要我们找到赤霄，双剑合璧，不用说江湖，整个天下都是舅舅你的。”

夏远侯意味深长地看了萧行彻一眼：“楚行舟……他真的是前朝遗子？”

“自然。我儿时在皇宫待过一段时间，我很确定她就是周灵帝的孩子。”

“留着你，果然是个真正的选择。看来当年你的父兄抛弃了你，却让你得知了不少的事情，也算因祸得福了。”

夏远侯这番话在萧行彻的耳朵里颇有嘲讽之意，但他此时只能选择隐忍不发。

“父兄不要我，只有舅舅才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感激不尽，定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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