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徐三娘回忆了那夜之事后，哭着说：“此后的每夜我一闭上眼就想到宋瑜死时的模样，吓得不敢睡觉，随后连苏韶也出现了，我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他们的鬼魂在找我。”

宣姝拍拍徐三娘的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夫人你——”

徐三娘埋头痛哭：“不，怪我，怪我看上了苏韶他那张英俊洒脱的脸，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

宣姝本想说其实宋府上下都没有鬼魂的影子，但又闭上了嘴。人心有鬼，名为‘愧’，徐三娘是怕了。

徐三娘哭了一会又抬头冷笑，“这四个堪称‘南山四俊’的四个棋手，早就貌合神离了。他们每个人都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决明没剃度之前是个江洋大盗，苏韶是个赌徒，孙仲文嫉贤妒能，最讨厌人家说他的出身，还不是个倒插门的！”

“宋瑜你也别怪我找苏韶，你不是也对我那已为人妻的表妹下手了吗？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有个疼你的老爹，想要什么都会给你，也该知足了。有本事去找杀你的人，别来找我！”

徐三娘一阵乱骂，宣姝在一旁这死去四人的关系。

扶鸾之事就是从宋瑜家的棋手集会开始的，决明和尚、苏韶接连死了，那么宋瑜死前他去了哪里，连身上都淋湿了呢？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宣姝轻拍徐三娘的肩膀：“夫人节哀，我还想问夫人两个问题。”

徐三娘：“国师请说？”

宣姝：“宋瑜那夜去了哪里？”

徐三娘冷哼：“平康坊的酒肆，他经常去那里饮酒作乐。”

宣姝看着徐三娘：“你能确定他去那里了？”

徐三娘神情木然，干涸起皮的嘴巴一张一阖：“我猜的，那时我怀疑宋瑜已经知道我和苏韶的事情，故意冷淡我，所以我也没有问他，只是看他行色匆匆，神情慌张。”

宣姝又问：“宋瑜回来到书房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扶鸾什么的。”

徐三娘摇头：“我不知，那时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里面有许多他珍藏的字画，平日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连我也不行。”

宣姝从徐三娘的屋里出来，去宋瑜的书房转了一圈，里面果然有很多书画、古董，但是并无妖物迹象。

宣姝来到画案前，看到主人剩下了一幅尚未完成的字，按照布局应该写四个字，但只写了三个——“南山四”

最后一个字应该是“俊”。

旁边还有一个红色锦盒，宣姝正要打开，书房外就来人了。

“国师大人？”

宣姝转头看到是宋府的管家，管家说：“是这样的，少爷生前与一友人约好转卖一幅名画，今日特地上门来取了。”

宣姝点头：“你取便是，我只是随便看看。”

管家走到画案旁，小心翼翼拿了红色锦盒，打开里面放置的画卷。

宣姝看了一眼，上面画的是多人同行上山踏青之景，旁边落款写着“商山四皓”。

管家查验完就是这幅画便将其收好放回锦盒，离开了书房。

宣姝转完一圈之后走出书房，去找宗明宸和林昆。

京兆尹宋大人正在花厅与宗明宸攀谈，他见宣姝来之后，又号啕大哭了一场，“我的儿呀——”

宣姝说：“宋大人不要太过伤心，此事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宗明宸察觉出宣姝应该发现了什么，神色与之前不同。也不枉费他在这里听京兆尹吐一番苦水。

宣姝与宗明宸四目相对：“殿下，宋府这里已经查过了，我们去看看苏韶和决明出事的地方。”

宗明宸微微点头：“好。”

“怎么不见林大人？”

“他有事要回大理寺，先走了。”

宋大人好奇地看着宣姝和宗明宸说话，笑道：“国师大人可是我朝唯二的女官，真是气度不凡，与靖王殿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宗明宸放下茶杯，站起身：“谈不上天造地设，不过在朝同为官，在府为夫妻，这也是大衡朝独一份了。国师大人，你说呢？”

宣姝扬起一抹笑：“承蒙皇上厚爱，王爷垂怜。”

两人假模假样地含情对视，一同走出宋府，坐上马车。

宗明宸问：“发现什么了？”

宣姝支着脑袋说：“从徐三娘的话中，可以断定他们中招是因扶鸾而起，随后招来的东西却不是箕仙。至于这妖物怎么来的，现在又在哪里，还要查查。”

宗明宸：“什么妖物？”

宣姝没有说是什么，反问道：“苏韶是喝酒醉死的，那他酒量如何？”

宗明宸：“林昆说此人酒量尚好，平日绝不会多喝，因为他爹在世时常醉酒殴打妻儿、下人，所以痛恨酒鬼。”

“那就对了，这四人都死于自己的恐惧。”

宗明宸细想宣姝的话，问道：“死于恐惧？”

“正是。孙仲文出身寒门，靠第一国手功成名就入赘刘家，他最怕的莫过于重新再回到当初穷困潦倒，又冷又饿的窘境。于是便在那夜端坐在棋盘前冻死了。”

“那宋瑜的死呢？”

“宋瑜一生顺遂，衣食无忧，在名士贵族之间游刃有余，他怕的东西很少，但并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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