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见山神已经不成气候，转身就走。
山神躺在地上，看着这片山清水秀的山林，目光平静。
它终于还是跟其他山神一样，消失在这世间了。
“你……就是山神？”一个怯生生的稚童声回荡在山神耳边。
男人费力地转头望去，这是……村长家的孩子？
村长家的孩子是双胎，又是龙凤胎，只有六岁，哥哥牵着妹妹的小手，灰头土脸的站在一边，满脸局促。
男人咳嗽两声，下意识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希望自己没有吓到两人。
妹妹的声音更加清脆，眼里含着泪花，“爹爹跟我们说过，这座大山里有山神，如果我们要许什么愿望，就来这里找山神。”
男人看着他们，点点头。
在那一瞬间，男人觉得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稚童的信仰更加纯粹，尤其双胎一起、龙凤呈祥，他的力量回到了顶峰。
哥哥妹妹跪在地上，朝它不停地磕头，“求求山神救救爹娘，救救唐家村吧！”
男人站了起来，它眼神悲悯地望向北方，那是唐家村的方向，昔日里炊烟不断的唐家村，现在都变成了一片焦土。
“是我沾染的因果，理应有我承担，只是……”男人看向双童。
“我可以令唐家村重新恢复成以前的状态，唐家村的人也能继续活在我创造的幻境里，就当一切没发生过一样，可是我目前的力量不足以支撑这个幻境，我需要力量。”
双童仰着头看它，“怎么才能让你有力量。”
男人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才哑着嗓子说道：“我需要你们献祭。”
“献祭？”双童太小，不了解山神口中的意思，“什么才是献祭？”
“就是要你们死。”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双童，“你们怎么选择？”
妹妹看着哥哥，哥哥沉默了一会儿，“我们死了，唐家村所有人就能回来吗？”
“他们回不来。”山神摇头，“但是我可以把他们的魂魄放在我制造的幻境里，让他们以为他们还活着，就跟以前活着一样。”
妹妹泪眼朦胧，“那我们，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没错。”山神又看向远方，“你们需要认真想想，就算你们两个信我是山神，可你们总有死亡的时候，到那时，我会和你们一起死去。”
“但是你们两个献祭给我，我就可以在这个时间段获得强大的力量，我可以制造出我想要的任何一个场景。”
山神心有不忍，它没有逼迫双童做出选择，而是把利害都给他们说了以后，让他们自己决定。
妹妹抓着哥哥的手，不停地掉眼泪。
两个六岁的孩童太调皮，在唐优然家里吃饭的时候吃的少，到了半夜是被烟熏醒的。
爹娘怎么叫都叫不醒，哥哥只好先牵着妹妹跑到地窖里，才躲过死劫。
两个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两个孩子手牵着手从地窖里钻出来。
却只看到满地的骸骨。
孩童的嘤泣声很快传出，于是哥哥牵着妹妹的手，毅然朝山上走去。
爸爸说过，若是感受到伤心时，就去向山神许愿，它会满足你的愿望。
天蒙蒙亮时，两个手拉着手的小小身影，一步一叩首的爬上了后山。
于是绝望的两个小孩子，见到了同样绝望的山神。
山神闭上眼睛，神情是那样悲悯，仿佛感受到了孩童们当时的哭嚎。
“我们做！”哥哥小小的脸上全是坚定，他紧紧地拽着妹妹的手，“只要我们死了，唐家村就能回来对吧？”
山神皱了皱眉，心下不忍，“我还是要劝你们，你们太小了，对死亡没什么概念，我可以用最后的神力为你们赐福，送你们走出大山，你们以后都会生活的很好很好。”
妹妹眨巴着大眼睛，“你也会死吗？”
山神笑着点点头，它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我会去找你们的爸爸妈妈，还有其他的村民，然后和他们一起。”
山神说着，心中有些怀念，是唐家村这么多年，给了他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他们是互相依存的关系，如今他们死了，它也要跟着一起消散了。
“你不会死的。”
山神低下头，看着牵住自己胳膊的那双小手，孩子们的心思永远是最纯粹的，不论是恶还是善，不论是生或是死。
妹妹的声音永远是甜甜脆脆的，“你会和我们的爸爸妈妈一起活下去，还有我们的伯伯、叔叔婶婶。”
山神笑了一下，“即使你们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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