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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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初夏，圣子却如坠冰窖。

那张向来完美无瑕的面皮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他自言自语：“不可能……一千七百年前，洛斯特举国上下一夜之间只剩尸山血海，王室、贵族、臣民……没有人逃出生天。”

圣子猛地抬眼，死死盯着林浸，声音尖锐而紧绷，几乎是从喉咙里一字一字挤出来的：“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洛斯特遗孤？”

林浸与他对视。

漆黑的瞳仁清凌凌的，倒映着圣子狰狞的面庞。

他微笑，神色愉悦：“我无法证明。”

果然！

圣子面上表情不变，心中却在林浸话音坠落的瞬间猛地大笑起来。

他就知道！

一千七百年前，审判长亲手销毁了大陆上所有与洛斯特历史有关的书籍，有关洛斯特的一切从此湮灭在历史长河里，无处寻踪。

林浸压根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然而下一秒，圣子眼底的得意却忽然凝固。

林浸声线平静，明明音量不大，却有如平地惊雷，在圣子脑中猛地炸开。

他笑吟吟反问：“请问圣子大人，你又要如何证明我不是洛斯特遗孤呢？”

只一瞬，圣子脑中思绪几转，立刻就明白了言外之意，脸色唰地难看起来。

不能证明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无法证伪。

在这种情况下，谁先说服大众，谁就代表了真相。

而林浸，作为即将参与终试的魔法师，毫无疑问拥有先发制人的绝佳机会。

圣子五指死死扣着掌心，指尖几乎要掐破皮肤。

他深呼吸，强行压下情绪，试图谈判：“我相信您应该明白，这枚灯芯意味着什么。”

林浸自顾自盯着茶杯，指尖拂过茶杯上蜿蜒的纹样，语气散漫：“我不明白，还请圣子解惑。”

“……”

圣子咬了咬牙，“大陆已经太平了一千七百年了，审判庭、神殿、帝国、魔法协会……多方制衡早就变得脆弱无比。”

他眸光火焰般灼热，戾色和野心分毫毕现：“既然平衡注定被打破，为什么不做先发制人的那一方？”

“一千七百年前，维尔加仅凭一盏死灵灯，就能在顷刻之间覆灭彼时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既然如此，为什么神殿不可以？”

“只需要死灵灯千分之一的威力，就足以让神殿在这场角逐中胜出。”圣子说，“这是一个将整个大陆握在掌心的绝佳机会，难道会有人不为此着迷吗？”

过于直白的话语终于让林浸抬起头来。

圣子继续堆叠筹码：“神殿只需要您的一点点偏向，些许付出……我以我对女神的虔诚信仰发誓，神殿一定会回报给您一切您想要的东西。”

林浸沉默地审视着他，良久，倏地嗤笑出声

“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就能拿到。为什么要靠外人？”

他语气傲慢，略一挑眉，仿佛在瞬间褪下那层稚嫩青涩的外壳，嚣张恣意的气焰挡也挡不住地燎原而起。

黑猫恍惚一瞬。

它沉默地伫立在一侧，看向林浸，隐约间莫名觉得，自己正透过这道清瘦身影，窥见几分千年前的光景。

……

清晨，钟声沉闷，自都城中心最高点悠悠传开。

花圃大门处又一次准时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的敲击声打破寂静，爬满紫藤的凉亭里传出一声长叹。

副官像是早有预料般，随手端着茶点走进凉亭。

花圃是自家种植打理的，小巧精致。凉亭虽然不大，内里设施却齐全，正中央摆了张木藤小桌，两侧各置一个躺椅。紫藤和爬山虎纵横交错，遮住大半阳光。

酷暑难消时，在这静坐一下午，天大的烦恼也能被抛之脑后。

然而此时，椅上的男人神色却不那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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