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桐木为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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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绯桐自小便被当做王储培养，琴棋书画，自须相通，只不过她最擅长的还是音律之事。

顾苍荀爱琴、赏歌舞、好美人，不可否认，绯桐受了许多他的影响，弹得一手好琴。她不清楚段熙娆本事如何，但琴确实是她最后一张底牌。

“炎云君的琴艺，可谓是白朝一绝，今日当真是有耳福了。”席下某位朝中老臣捋须笑道。

“不知熙儿意下如何？”段九燐再不关注风雅之事，对顾苍荀当年的风范还是有所耳闻，想必那顾绯桐也不会差到哪去。

原本定下比武之约就是刁难她，这女人倒真不客气，一点亏都不能吃。

“既然你都开口了，本宫便依你。”段熙娆的语气给顾绯桐一种对三岁小孩无理取闹的纵然之感，让人不快。

“好。”段九燐应下，吩咐身侧宫人道，“将宫内最好的琴拿上来。”

“不必。”顾绯桐披上纱衣，将裙摆顺平，指向一旁宫廷乐师正演奏的寻常杉木琴，道，“孤用这把琴。”

“炎云君是笃定东帝宫中没有能配得上你的好琴？”段九燐不明其意。

“隆武君误会了，只是孤近来受高人指点，对音律之事有所领悟。他说‘心中有琴，何须依靠外物’，孤原本不解其意，后来仔细参悟，才有所得。今日得此良机，便想向各位讨教一二。”绯桐话中指向不明，不知讨教的人是对手段熙娆还是其他什么人。

黎环知其是钟离爱女，同持猜疑眼光打量顾绯桐。闻言，觉煞有趣味，道：“这番道理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炎云君果然不同凡响。”

“黎将军严重了，其实练琴与习武一样，精粹不在于兵器是否名贵，而在是否心怀刃光。”顾绯桐对黎环有种奇妙的敬畏，或许是钟离的缘故，她总是莫名心慌，不知如何接话，只好胡诌一通。

听上去倒有几分深意，就连黎环也频频点头。

宫廷乐师将手中古琴交付于宫人，在众人谈笑间已将琴架布置完毕。顾绯桐在古琴前坐定，凝神聚气，纤指轻抚，演奏的是古老的曲谱《获麟》。

该篇乐谱分为六段，以羽调为基础，期间交替有徵调和宫调，泛音与散音交织，乐曲鲜活，闻之如有人言：

初见伤麟，其气势非凡，共生仁义，声如洪钟。一角五蹄，居不群，行不侣，是为上古神兽，见者惊叹。

西狩讲武，好风光大礼，率生杀戮，天下动荡。时帝王不贤，天下大乱，无暇对之，束手无策，却困惑无生。

于野见瑞兽麒麟，见其气息奄奄，不似凡物，以为不祥。便折其足伤之，麟遇害，反袂沾裳，不知何故遭此不良。

闻麟世殊遇害，心下戚然。时值礼崩乐坏，邦国不荣，分崩离析。麟必出于太平盛世，身为瑞兽却遭此毒害，只因错入乱世，竟不识灵兽。慨叹成幽愤，叹麒麟灵兽之尊，逝于小人，嗟呼不仁。

道之好将行，道之将丧从天命，如视者之罪。绝笔春秋，法明义正。

一曲终了，万籁俱寂，无人敢言。自然古琴不能为人言，然这杉木琴在顾绯桐手下却如雪日说书人，将那段尘封已久的故事娓娓道来。

叙事时，情节几番折转，引人入胜，仿佛神兽之态尽现眼前；春秋大乱，穷兵黩武，民不聊生之态发人深省。

**部分在于麒麟被捕，落入毒手，怎不叫人为之叹息，却又无可奈何，空虚之感，忧思难忘。

都说以史为镜，现下新白朝何尝不是这副光景？虽说各国表面营造和平假象，实则暗战不断。

此次北帝攻入颜西，只不过是一根导火索，颜西虽小，却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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