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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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寺在修真界享有赫赫威名，在凡间则是声望更甚。

传说千灯寺开宗祖师原是乡野粗人，幽居山林研读经书，直至大祸将至，乱世开启，此无名野人出山济世，度化万千，被当朝皇帝追封国师。但此人只是默默摇头，为天下百姓放灯祈福后便再度避世，不复出焉。于是凡间便将乡野粗人祈福那天定为千灯节。千灯寺之名也在百姓中流传开来，和后世的观月宴并称为灯月奇观。

时至今日，千灯节依旧存在，并且百姓往往还会自发聚集在山脚放灯祈福，每逢正月十一千灯节，便是万灯齐明，映照九霄。甚至还有信佛之人亲自登山入寺祈福，以彰显虔诚礼佛之心。

尽管传说是那么美好，但沽当酒从小便一直坚信，若不是千灯寺那位大师心善，依照秃驴的风格，千灯寺现在一定会叫无名寺。

你看看，就连记仇拒客的碑石上也有无名两个字。

沽当酒越看那块碑石越不顺眼，简直想当场重新雕刻一块免费送给和尚，就在沽当酒蠢蠢欲动之时，终于勉强想起自己是有求于人，更何况自家弟子还在和尚眼下听课，万不可如此放肆。

好吧，沽当酒只能遗憾地叹口气，决定之后再把新石碑送给千灯寺，上面就刻：浮云万千，放眼凌霄。并且为了表达对千灯寺的感激之情，还要拜托审美奇特的系统多加几道闪光描边，绝对可以为寂寥的无名山增添一丝生气，这可真是莫大功德。

只是沽当酒心里胡思乱想，脚下却是脚步不停，已经在无名山的绿茵树影中踏入千灯寺领地。

沽当酒一边在心底不停默念：事情紧急，还望大师海涵，一边光明正大踏入封山的千灯寺。

看在凌霄宗秘境的份上，大师们应该不会把她硬赶出去吧？

“看在凌霄宗的份上，我们应该不会被硬赶出去吧？”就在凌霄宗掌门祈福的同时，凌霄宗弟子徐曼内心也十分坎坷不安。

无他，原本李嫣正在为外门弟子讲解机械发展史，从简单工具讲到复杂工具，从简单机械讲到复杂机械，现在即将进入修士，灵力与机械三者共存时期时，李凯突然双眼放光地举起了手。

“李，李主管，请问，灵力，与机械，究竟，是，如何，互惠，互利，的呢？”李凯满脸激动地看着一脸疑惑的李嫣，毫不犹豫问出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

“很简单，”李嫣缓缓讲解道，“修士以符咒阵法为媒介，以机械为载体，放大灵力作用，此为千机门奉行千年之法。”

其实李嫣对于凌霄宗弟子问出这个问题感到十分疑惑，明明面前弟子拥有聚灵宗罕见功法，该是对灵力最为敏感，为何反而向她问出如此简单的常识问题？

而李凯听到李嫣回答后，满脸不认同，紧接着便提出他的下一个问题，“既然，如此，修士，便，只是，灵力，的，附庸，这样做，修士，和机械，也没什么，区别……”

在场所有千机门弟子猛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下一刻便将全部眼神都震惊地聚集在李凯身上，聚集在凌霄宗弟子身上。

千机门一向以机械为傲，甚至以此为名，但现在，凌霄宗弟子，是在公然质疑千机门的核心理念？

一个早已破落的宗门而已，何其大胆，何其狂妄！

徐曼感受到了如坐针毡的氛围，但并没有阻止李凯的意思，而其他弟子也没有阻止李凯。

千机门运转机械，但核心仍然是灵力，其敬畏的仍是天道。但凌霄宗，却不敬天道，只敬众生。

从弟子们误打误撞召唤天雷锄地开始，沽当酒就从未阻止。

凌霄剑法，扶摇直上，若是惧怕天道，而不是平视甚至蔑视天道，那又如何寻求大道？

徐曼想通此点后，也随之声援李凯，“我们没有质疑千机门之意，只是想和千机门交流心得。”待将千机门弟子稳住之后，徐曼才继续说道，“我们只是想，为何在这个过程中，不能机械才是主导呢？甚至更进一步，灵力机械皆是辅助，修士才是主导呢？”

“这样，机械，乃至，灵力，的，作用，都会发挥到极致。”李凯急忙补充道。

千机门弟子仍是默不作声，只是眼神更加炙热。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提高机械效率，放大灵力效果的改良方法，但却无一人敢于提出，以修士为主导。

修士修行，便是参悟天意，又怎可自傲至此，主动践踏天道威严？

李嫣沉思良久，淡淡看着眼前说出惊世之言的凌霄宗弟子们，只是越看内心越是心惊。

因为她发现，不是李凯和徐曼两人有此想法，也不是一小部分精英弟子有此想法，而是在场所有凌霄宗弟子，都是这样想的。

每一个凌霄宗弟子，无论地位尊卑。

“你们，你们将修士放在天道之上，可曾想过后果……”只是李嫣迟缓的质疑还没说完，在场所有凌霄宗弟子突然笑了起来，而后一齐沉声说道：

“是百姓，是万民！”

从他们过往十八年的全部所学中，从掌门从不反对利用天雷中，从掌门成立凌霄商号向百姓售卖稻米中，从掌门成立凌霄学堂教化百姓中，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凌霄宗，真正敬畏的是什么。

若是没有天道恩赐，何来百姓福祉？

可若是没有百姓支持，何来天道意义？

所以，他们认为，凌霄宗认为，不是天道赐福了百姓，而是百姓恩泽了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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