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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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女孩将加绒袄子的衣襟紧了紧，轻吐出一缕哈气。

耸了耸冻得泛粉的鼻头“冷死了，还没到腊月这老天爷是想冻死谁吗？”

“就是就是”

“你说要冻死谁？真要冻死也定是先那位才轮得上你”

几个丫头均是会心一笑。

“话说，暖阁里的那位又要咳了吧”

廊下，几人找了个避风的位置偷闲。

“可不是，入夏就备好了养肺的汤药，什么蛇胆陈皮散、枇杷雪梨羹、半夏天麻丸…真是流水一般的入。平日里山参还是鹿茸也不停，可还是一到冬天就染病气，纸糊的也怕没这样娇贵，白白糟蹋了药钱”说罢一脸真心实意的肉疼模样，既羡慕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另一个大些丫头四下望了望，见没有旁人压着声音开口“你们几个小的怕是不知，那是不足月就生下的，据说落地时都没什么气息，太医院的各位大人无一不说活不成了，就算是活也不能长久，府里都安排棺木了。”

“后来呢?”

“是啊，姐姐你快说”

看众人来了兴致，她小声道“后来也不知怎的就活了下来，只可惜了侧夫人……可那位如今虽是一年到头病着，人却无碍。真真克死的都是旁的人，也不知这命到底是薄还是硬。”

“啊?克死！”

“你不知道？就……”

“咳咳”见前面有人走来“这雪下的也太冷了”忙换了个话筒做了礼。

“问芝儿姐姐安”

芝儿环了几人一眼停了停才点头回了礼笑道“这天寒地冻的都别在这杵着了，冻坏了可怎么得了，再晚耽搁了差事于妈妈怕是要恼，快些做完手头活计回去歇歇才是正经，晚上怕有得你我累的”芝儿明显大这几人些，稳重不少，脸上的笑意更浓柔声道“等回去我们暖一壶松针酒驱寒，小厨房今日好像备了些鹿肉”

几人中一个圆脸的小丫头年纪最小只是跟着停下听姐姐们闲话，此刻听了这句有肉吃，哪还记得几人谈论了什么，道了句“快走快走”脚底便像挂了车轮，神色飞扬走得飞快，余下几人笑了笑这馋猫也赶忙别了芝儿跟了上去。

而原地站着的芝儿，此刻却变了脸色，没了先前的笑模样。她见不惯有人背地里议论她主子，却也知如今主子人微言轻没有根基，心里一百个不愿意面上都不能闹翻。

她抬眼看了看院子里，昨夜突然下起大雪，此刻也未见停下。

“真冷啊”她搓了搓手，加快脚步，心道‘好在将军就要回来了’

……

经过一晚积雪早没过脚踝，全府的洒扫佣人难得早起扫雪、安置暖炉，平日本就懒散惯了此刻各个揉眼、挠头、打着哈欠。

不久前边关告捷举国欢庆，秦大将军奉旨不日就要回朝受赏，皇上向来倚重将军，恩赐宝物自不会少。算算日子这一两日将军就可入京，于是全府上下都盼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困倦却不懈怠手上的活计，各个与有荣焉面上贴金，比起往日手脚不知麻利了多少。

“您快行行好莫要再受寒了”芝儿说罢自顾上前关了窗，又给火盆里加了几节新碳，完了还不忘白一眼这不让人省心的小祖宗。

怕有懒皮子懈怠，于是周边看看替主子巡查，不想听了那些话，她心里有气却不能发作，还要陪笑陪吃食维持人心，好不辛苦。再看自家这位，就着枸杞茶刚送下三个核桃两颗枣，正靠着软榻望着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塌上那位，两髻各簪一束鹅黄绢花，圆脸半掩在裘皮领子里，本就生得比平常人还白些的脸又因常年病弱不见日头更显白嫩，那白玉般的面容此时不知是被一身粉衣衬的还是被炉火烤暖了，两颊难得泛着红晕活像个年画上的仙童，芝儿看着这如画的人儿，叹了口气瞬间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