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除夕前后不设宵禁，二人出门时已至戌正时刻，因着寿安坊临着通河，此间坊市最为热闹，刚一出门便看见夹岸挤满了叫卖的商贩，四处皆是人声鼎沸，髯火烛照，如同白日。

沿街一处不起眼的摊子上，最中央放着的金镶南红钗饰吸引了齐渚的目光。

这套钗饰，恰好可配师妹今日的罗裙。

姜执盈注意到他脚步停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被那套钗饰吸引了注意力，她一向对珠钗首饰不太感兴趣，这处摊子上摆放的倒是意外的合她的眼缘。

“小娘子，可是看上这幅钗饰了？诶呦，小娘子好眼光，这是本店今夜最大的彩头！这位郎君，可要为你家小娘子试试？”

摊主注意到的人的目光，急忙向前招呼。

姜执盈看了齐渚一眼，用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喊了句：“师兄……”

齐渚抬手咳了一声，对着摊主道：“规矩是什么？”

摊主拿起方桌上地弹弓和石子，指了指一旁堆叠整齐的陶碗，“十文钱一试，待会儿我站在十丈，将这些酒碗往天上扔，郎君手持弹弓，用石子击碎这些陶碗，一个不漏，便能带走头彩。”

周围逐渐有人被摊主的声音吸引，对着摊主指指点点：“十丈外，边扔边打，还要一个不漏，不可能的！”

此言一出，周围人连连称是。

身后有位公子拍了拍齐渚肩膀：“兄台，这摊主是来骗钱的，在下刚刚已试了不下十次，那摊主到最后时会同时扔出好几个陶碗，根本不可能一个不漏……”

齐渚还未说话，倒是姜执盈满不在意的回答书生道：“这位大哥请放心，对我师兄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她这话说的狂妄，原本要散去的行人又重新聚在一处，围观齐渚打陶碗。

摊主站至十丈开完，向上扔出一只陶碗，齐渚闭着一只眼睛，弹弓一松，陶碗应声碎裂。

“好！”

围观的人一阵喝彩。

那摊主接连扔出十来个陶碗，皆被齐渚轻松击碎，登时便明白，似乎遇着高手了。他看着手中仅剩的六个陶碗，一手拿着三个，一同抛了出去。

齐渚早有防备，他没有用弹弓，而是随手抓起一把石子，借用强大的腕力发射出去，六个陶碗同时被击碎。

“好！好啊！”

在人群的欢呼喝彩中，摊主一脸不悦的将那套钗饰送到齐渚手上。姜执盈见他这般垂头丧气，忍不住道，“我师兄六岁便能张弓射雁，向来是百步穿杨，输给他，不丢人。”

齐渚虽自小体弱，学不得齐都督蛮横的内功心法，却在射术上有着极高的造诣。

穿着枣红色氅衣的人闻言，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倒是会替我得罪人。”

齐渚取出两支金钗，轻轻为姜执盈簪上，顿时显得她格外娇艳，旁边两个围观的孃孃夸赞道：“诶呦，好俊的丫头子，这小哥儿真是好福气。”

姜执盈摸着头上的金钗，低下头将自己红透的脸颊藏了藏，却听见身前站着的师兄脸不红心不跳道：“确实。”

“咕——”

姜执盈的肚子有些不合时宜的叫唤了一声，齐渚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饿了？”

姜执盈不甘示弱，翘起脚轻轻踢了齐渚一下，却忘了今日穿的不是男装，而是一袭罗裙。

齐渚装作严肃的样子，“殿下，注意礼态。”

姜执盈才不想听他念叨，像只花蝴蝶一般扑向路边卖糖糕的小摊，让摊位上的大娘帮她包起来两个后，她一摸腰间，才发现出门太急，竟忘记带钱袋了。

“师兄——”

姜执盈拖长了尾音，回到齐渚身边，开始和一只赖皮的小猫般摇晃他的手臂。

齐渚先拿出绣着桂花的钱袋替姜执盈付了糖糕前，接着毫不客气的从自己师妹手上抢走她啃了一口的糖糕，“是不是也该有我的一份？”

姜执盈买两个本就是要和齐渚分享，便也未多说什么。

晌午生了那些个事，二人到现在都是滴水未进，也顾不得什么礼态，去往河畔的路上便十分默契的啃起了热乎乎的糖糕。

姜执盈眼神好，打老远便看见一处河岸畔挤满了围观的人，她拉着齐渚的衣袖，侧着肩膀一路挤至最前方。

却见人群围成一个圈，空出好大一块地，场地正中央立着一座三四丈高的花架子，其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柳树枝条，中间竖立着一根差不多高的杆子。

花架子下方，数十个糙汉子围着一方熔炉，在寒冬腊月天里扔光着膀子，个个肩膀上都搭着白色的汗巾，是不是擦去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

姜执盈没讲过这种场面，顿时来了好奇心，人群过于嘈杂，她害怕齐渚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便拉了拉他枣红色的衣袖，招手示意对方低下头来。

齐渚不明所以，刚低下头便感觉脸侧一热，姜执盈趴在他的耳朵边，又用双手隔绝风声。

“师兄，这是要做什么？”

齐渚也朝她招招手，姜执盈毫不犹豫地垫起脚尖，只见师兄效仿着自己的刚刚的动作，也用双手做挡，颇为郑重其事地贴在她耳边说：“我也不知道。”

姜执盈被他耍了一道，气的用拳头轻轻捶了他的胳膊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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