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章

“她死了！”

这个念头在竺一禅脑海中闪过，竺一禅怔怔地望着倒在地上的苍云，如遭五雷轰顶。

好在，没过多久，苍云发出一声沉闷的□□，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她一边敲着眉骨，一边甩着脑袋，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她抬起眼，看了看震惊到说不出话的竺一禅，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眼中充满了迷茫。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苍云沙哑地问道。

当她的视线落到山洞中的尸体上时，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惊叫了一声，迅速地爬到竺一禅身旁，探出个脑袋，恐惧地望着那对母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死、死人！这儿怎么有死人？啊！还有个死了的婴儿？”

竺一禅侧着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半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苍云伏在他身旁，怯生生地观察着周围，小声地问道：“这儿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祖母呢？大家呢？”

她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竺一禅，怀疑地问道：“你……你不会真带我私奔了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竺一禅斥责道，“我们是出来找柴火的呀？你不记得吗？”

“找柴火？那为什么是你跟我出来？不可能啊，你只会拖累我。”

“你们的人要烧佛经取暖，如果找到柴火，就能打消他们的念头。这还是你提议的，你怎么会忘了？”

“佛经？就是你包裹里那些竹简吗？”

“是啊。”

“那个确实可以生火，为什么不直接烧了应急？还要大费周章出来找其他的？”

苍云站起身来，往洞口方向走了几步，望着寒风呼啸的黑夜，她皱着眉头说道：“这种天出来，实在太危险了，搞不好你会死在外面的。”

说完，她转过身，撞上了竺一禅震惊的目光，她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竺一禅瞠目结舌地打量着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的脚……你的脚好了？”

“我的脚怎么了？”苍云低下头，抬起一只脚端详。

“我们摔下山，你的脚扭伤了，我看不见了，这个你都不记得了吗？”

“什么？你看不见了？是眼睛受伤了吗？”苍云大惊失色，冲到竺一禅面前，捧住他的脸，使劲儿地瞧着。

竺一禅把脸从她手中挪开，窘迫地回答道：“雪盲症，现在已经能看到了。”

“噢噢，那就好。”苍云放下了手，“你好了，大概我也好了吧？”

“那不一样啊，之前你帮我处理过眼睛的，而且，我现在看到的东西很模糊，眼睛也还是疼。你的是扭伤啊，怎么可能睡一觉，就像没事人一样了？”

竺一禅顿了顿，上下打量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又……失忆了？”

苍云脸上神色变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事的，你别慌。”竺一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安慰她，“告诉我，你记得什么？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苍云用力点着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当然记得。你是我带回来的人，要和我们一起去柔然。”

竺一禅又问道：“那你能记得的，最后一件发生的事，是什么？”

苍云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我记得……我在给那个叫瑶光的姑娘换药，彩香嫌我粗手粗脚，说我会弄疼人家，她要自己去照顾那个姑娘。”

“那是六七天前的事情了，之后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苍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你经常会这样吗？你跟我说过，你的记忆里有大片的空白，就是因为你会短暂性失忆？”

苍云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刚才哭什么？”竺一禅想到那个诡异画面，忍不打了寒颤。

“我哭了？”苍云目瞪口呆，“不可能啊，我从来没有哭过，连出生的时候都没哭，祖母说我天生没有眼泪。”

“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了。”竺一禅强调道，“你坐那儿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眼泪就那么滴了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突然间，苍云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疲惫地坐了下来。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她气弱声嘶地说道。

竺一禅捡起地上的布条，捏在手里，片刻后，他认真地说道：“我知道苍云施主有烦恼，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愿意听。如果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我更是万死不辞。”

苍云开心地笑了一下，但嘴角立刻又垂了下去，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进胳膊里，发出沉闷的呢喃：“你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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