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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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酝酿了一晚上，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倾盆而下。

碧桃已经习惯了女郎的晚起，索性今日也无事，便没有喊她起床，一个人便坐在门廊上观雨。

直到午饭时分还未见女郎喊人，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推门进入后便看到昏昏的室内，女郎坐在靠窗的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之物：黄金傩面和黄金匕首。

碧桃轻声唤道：”女郎？“

阿涂并未答应，仍旧一动不动地端坐着，与安静的室内格格不入的是，此刻她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人的各种声音。

“阿涂，你的生辰礼我已经埋起来了，你若能算出我埋在了哪里，才能得到它......”

“阿涂，你真是糊涂，喜欢一个小郎君也不能轻易告诉他呢！你这样真丢我有狐氏的面子......”

“阿涂，看看小舅舅给你准备的生辰礼漂不漂亮？这个啊，是黄金傩面，是我找工匠特意给你打造的，等你大了就能用到了......”

“阿涂，爹爹告诉你啊，这个术算啊很简单的......”

“阿涂，要不要学射箭，哥哥教你啊......”

“那就是我姜氏的嫡女啊？至尊至贵的姜氏嫡女啊！”

她把手握得死死地，指甲嵌入了血肉也没有察觉。饶是她再迟钝，现在对自己的身世也有了隐约的猜测。

“女郎，你怎么了？”

碧桃的呼唤终于打断了阿涂的思索，她立刻起身连头发都没梳就走了出去。

“女郎，等等我。”碧桃赶忙拿着伞追上。

二人在藏瑛阁前停了下来。

对着守门的家丁，阿涂冷声命令道：“开门。”

看着一向和善待人的女郎忽然一反常态，两个家丁都有些懵，其中一个拱了拱手说道：“女郎，这里是姜氏重地，二老爷说过没有他或者衡公子的吩咐不能随意打开。”

阿涂此刻心里正乱，她急于验证心中所想，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冷声喝道：“我说，开门！“

两个家丁互相对望了一眼，正当他们犹豫不决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开门吧。”

家丁见是姜衡，当即也不再纠结，麻利地打开了门。

藏瑛阁虽然每日打扫，仍旧免不了有一股陈旧的味道。正在碧桃适应其内气味之际，阿涂已经快步上了楼。

望着她快步而行的背影，姜衡眼中充满了担忧，他伸手拦住碧桃，嘱咐道：“让她一个人冷静下吧。”

藏瑛阁一共七层，阿涂一层层地走着，几乎不用看两侧的书架，她都能知道这层放了哪些书简。似乎那些每天进入这个楼阁的日子就在昨日。

很快她爬到了最上面一层，与其他楼层不同的是，这层上来之后便是一堵门，门上上了锁，需得开了门才可进入。

站在门前，阿涂忽然湿了眼眶。她，终于记起来了。

记忆里一个温润如玉的郎君对着一个小女郎说着：“这一层是阿爹阿娘特意给你准备的，只可你一人使用的书阁。给，这是钥匙，也是世上只有一把的哦。”

小女郎得意地说道：“每天带着钥匙太麻烦了，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郎君笑得一脸宠溺：“哦？什么办法？”

阿涂看着眼前的小锁，随着记忆中的声音轻声念和道：“用八卦将钥匙藏在人眼皮底下不就行了？”

然后她便开始随着八卦方位移动自己所在位置。

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

等站定后，她抬手对着正前方的一块木板，轻轻推了下。木板受力向后退去，吐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一枚精巧的钥匙。

最顶层阁楼的布局与她脑中所想一般无二，空旷的房间内只在正中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桌，四面的墙上挂满了星象图，除此之外便再无它物。在屋内的东北角有一哥楼梯通向楼顶，阿涂缓步走了上去，楼顶空旷，只在四周围了栏杆，这是一座观星阁。

此时的雨还没完全停，细细的雨丝就这么顺着她的长发留了下来。雨水让她的思维更加清晰，也让记忆中阿娘的样貌声音清楚了起来。

阿涂：“阿娘，为什么我不像阿姐那样学弹琴而是要学观星啊？”

阿娘：“因为，我的阿涂不是一般的小女郎，琴棋书画这些于一般女郎有用的东西，于你却是无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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