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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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珣自那一日后，果然没有再来，秦婉便也不再放在心上，每日勤于弹琴、写字、作画。

将近十年没怎么碰的技艺，要再捡起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况她现在的心境与十几岁少女时也大为不同了，重新形成自己的风格，也颇费时间。

十一月尾时，她却又在一家胭脂铺里听到了柳影儿的消息，这位京城第一花魁已被赵珣收进了王府中做妾。

等晚上歇息前，秦婉便问起了这事。

骆宁嗯了一声确认，又皱眉道：“赵七最近不知搞什么，越来越浑球了。”

秦婉知道他是想起了几天前的事，那日，赵珣约骆宁去王府喝酒，结果自己喝个烂醉，对骆宁说什么秦娘子美色动人，骆宁要是哪天腻了，就送给他尝尝之类，气得骆宁当场与他打了一架。

骆宁如今锦袍玉冠后，更显丰神俊秀，而赵珣是仪表堂堂的矜贵王爷，他两个打在一起，秦婉委实是有些难以想象的，她转回心思又问：“柳姑娘心里不愿意？”

“那倒也不是，赵七还不至于强人所难，”骆宁就着秦婉的手脱了外衫道，对柳影儿来说，自己自然是她的首选，但他这里既然无望，赵珣便算是极好的归宿了，“除了柳影儿外，赵七还一起带回去其他三个女子。”

秦婉怔了怔：“如此说来，信王府里当是姬妾成群了，别说柳姑娘，怕是连信王妃也不好受。”

骆宁却哼了一声道：“非也，赵七这人其实挑得很，不光姿容身段要好，还要又聪明又有才情的，能入他眼的没几个，之前府中也就四五个姬妾吧，这次带回去这几个，我看他是一个也不喜欢，柳影儿心里大概也是明白的。”

“……信王这是为什么？”秦婉挂衫子的手顿了顿，愈发不明白了。

“所以我说他越来越浑球了，”骆宁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其实那日我没说全，我和他打那一架动静太大，后来把信王妃引来了，结果赵七当着我的面对王妃发了一通火，还扯什么你都比王妃懂事之类，总之话说得很难听。”

秦婉更为吃惊，她对赵珣的印象其实并不算差，完全没想到他会这般行事，她也难以想象信王妃当时有多尴尬多难受。

不过再怎样，王妃有正室身份摆在那里，听那天喝酒时赵珣的意思，至少还是尊重这一点的，秦婉虽然同情，但也知世家大族的正室夫人多半都是这样的日子。而有才有貌如柳影儿，只是个低微的妾室，又得不了宠的话，在深宅大院里的光阴才是真的难过。

她轻叹了口气：“柳姑娘也是可怜人，可惜我们帮不了她。”

骆宁应了一声，抱住她：“世上如她这般的女子还有很多，境遇多半也比她更难，即使帮到一个两个，也终究杯水车薪。”

秦婉听了这话心里一动，抬头看他：“你想过要帮这些女子么？”

骆宁笑了笑，实话道：“想过，但不多，这事大约也会很难，不过将来总可以做点什么，让她们过得好一些吧。”

秦婉目色愈加柔和，轻轻搂住了骆宁的脖子，依偎进他怀里。

她早就知道骆宁胸中自有抱负，且是浩然抱负，如果将来他在实现这浩然抱负时，能为这些无关大局的女子想到半分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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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临近年关，接下来半个月，骆宁结结实实忙了一阵，有几次写公文甚至写到了天际泛白。

这般直到腊月二十，元旦休沐终于开始了。

年前仍有些宴饮小聚，但骆宁把能推的都推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里，这一方面当然是他心里就想在家和秦婉腻着，另一方面也是顾虑到秦婉的情况。

等他们正式成亲之后，秦婉就可以以骆宁正妻的身份和其他官宦家的女眷们结交，但现在，她仍是以表姐姐的身份和他同住，又是孤男寡女，这关系实在很难不惹人闲话，所以秦婉来了京城后并不常出门，也没有什么朋友，平时只和左邻右舍说上几句必要的话。

骆宁怕她孤单，好不容易休沐了，自然想多陪她。

于是这旧年剩下的十来日，两人便每日或吟诗作对，或赏雪饮茶，或围炉对弈，或只是一起坐着看看书，看到有趣的，便说出来一起笑笑，偶尔也会争辩几句书中奥义。

虽仍没有朱门画栋，没有奴仆婢子，没有珍馐美馔，但这样一个小小的庭院，似乎就已是最美好的家的样子。

唯一让秦婉有些头疼的，大约就是骆宁的精力太过旺盛，几乎夜夜都会要她，有时甚至在白日里，以他那般时久，只觉弄上两回，一个午后便过去了。

但秦婉很少拒绝骆宁，她隐隐感觉到，骆宁对她强烈的欲求，骆宁带给她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与满足，骆宁与她结合时只属于彼此的亲密，在慢慢消融她对自己身体的厌弃，消融那些不堪的记忆。

十日转瞬而过，除夕夜到了，天公很应景地又下了雪。

两人吃了年夜饭，喝了点酒，又沐浴过后，便准备一起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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