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通往彼岸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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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绕的青烟袅袅飘起，身穿锦绣的李怀远和田相逢站在案几前，大氅用金丝银线绣着繁复的纹样，阳光一照，顿时波光粼粼、明若朝霞。

方如是端着一张木质托盘走到两人面前，上面放着一枚青铜小盏和两片薄如蝉翼的小刀，青铜盏里盛着已经被捣碎的胭脂虫，李怀远和田相逢两人拿起小刀在左手食指上割了一刀，将手指放在青铜盏上方，几滴鲜血便落了进去。

方如是端着酒盏，一边研磨青铜盏中的内容物，一边用古老的语言开始歌唱，人类不曾听到过的语言如涓涓细流一般流淌在空气里，有种难以言说的肃穆感。

周围窸窸窣窣的虫豸和扑棱着飞来落在枝头的鸟雀也开始出声应和，无数道声音汇合进曲调里，便成了一条壮大的溪流。

方如是走近前，用毛笔在青铜盏中一晃动，提笔点在两人眉心。

李怀远与田相逢对着案几上焚烧的香火与供奉一拜，齐声道，“乾坤证鉴，吾李怀远（田相逢）与田相逢（李怀远），今结异姓之兄弟，誓同生死，共患难。自此义如骨肉，兄弟相视，无异天伦。岁月为证，永志不忘。”

一道无形的光晕随着落笔形成，徐徐飘向高天。

长空碧阔，苍鹰发出一声啼叫，那道光晕升腾到几千米、几万米，甚至更远更远的地方，终于撞上了一层雾蒙蒙的云翳。

一只小麦色的晶莹剔透的手轻轻捏住那缕光晕，一个用力，它便粉碎成了无数晶莹的细闪，纷纷扬扬地落下去。

细闪从遥远的长空缓缓下落，从极寒到极热，路过窜流的离子，从不稳定慢慢变得稳定，一层冰霜凝结在了细小的内核上，渐渐形成漂亮的冰花。

冰花纷纷扬扬地从高空洒下，随着动荡的气流飘摇过旭烈阳光照耀着的大地，摇曳着、旋转着坠落到李怀远的手中，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天空。

晴空万里，金乌正当头，夏季的燥热被繁密的枝叶和蝉鸣阻挡在外，正是好时候。

这雨水是从哪里来的？

田相逢连繁复华贵的大氅都来不及脱，直接勾住李怀远的肩膀道，“贤弟，我们再讨论讨论打入内部的事情呗……”

李怀远默默把他的头推远。

李怀远作为异能者存在以来，能与他做出亲昵动作的人很少，一个是已经离去的程不空，一个是心怀鬼胎的钱多多，再一个就是面前的田相逢。

田相逢和程不空性格并不是非常相似，田相逢更成熟，更适合做一位领袖。但不知为什么，看到田相逢，李怀远总会想起已经永远停留在27岁的程不空。

一个人离去了，你痛痛快快地痛了一场，觉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属于他的记忆褪色了，你要走向阳光底下，把他一个人留在时间里面。

可不知不觉间，一个回头，一个转身，只要一个很普通的动作，一个很普通的场景，你还是会想起他，好像他就在那里，从没有离开过。

……从开始到现在，不带着利益和目的与他相处的，好像也只有一个程不空。

李怀远微微一顿，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次。”

田相逢喜笑颜开，“好兄弟！”

于是最终还是达成了计划，李怀远装扮成小孩子，帮助钥匙调查族内失踪案。

田相逢从怀里拿出一小瓶散发着点点星芒的幽蓝色液体，“这瓶液体叫做返老还童药。食之可短暂的变成幼娃。”

他还穿着缔结血盟仪式上穿的华服，这瓶药就藏在他的衣服里，可见筹谋已久。

李怀远接过，摇晃了一下瓶子里的液体，非常漂亮，像流动的矢车菊蓝宝石一样。

他有点怀疑的说，“这玩意，有用吗？安全吗？”

返老还童药自古以来就是个敏感的话题，追逐它的人也从来不在少数。

始皇帝纵横万里江山，最辉煌的时候甚至剑指苍穹，四海归心，天下咸服。他是多么雄图霸业的人物。然而，即便这位一统天下的始皇帝发动举国之力毕生追寻，也未能觅得返老还童的神药，而田相逢却轻而易举地取出了它？

“我还能骗你不成。”田相逢解释道，“其实返老还童药从来都不是个传说。《山海经》里四脚?鱼就有食之返老还童的能力，吴启国的人老去之后能从心脏处重新长出一个新人替代旧人，葛洪所著《神仙传》中也曾记载淮南王刘安遇到过八位白发老人施展返老还童术。”

“我这药你别问来历，就知道有用便是了，只是过一个月就恢复原状。”

李怀远听罢，好奇的转了转瓶子，“那我就信相逢兄长的。”

说罢，一饮而尽。

返老还童药喝下去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李怀远只觉得浑身的细胞有些细微发痒，像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很舒服。

在这宛如午后小憩的短暂舒适中，李怀远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条水桶粗的流光锦缎，他沿着这个桶子向上望去，看到了田相逢正在努力压制住弯起的嘴角。

他抬起手来，属于成年人修长的手已经变成了非常陌生的小肉手。

田相逢催促李怀远换了身钥匙的服饰，一把抄起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靠靠靠——

李怀远报复性地扯着田相逢的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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