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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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薇抬起头，望向“笛声”传来的方向。

皎洁月色下，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盘坐在山顶，他的身后是一轮明月，周边有银河缓缓流动，斑驳树影摇曳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他微微蹙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也闭了起来，浓密的睫毛因为闭起的双眸微微颤抖，骨节分明的手指执起一片树叶在唇边，他抿着唇带动起树叶周边的气流，吹出一连串悠扬旋律。

那如同笛声一般的乐声带着安慰人心的力量，和着清风明月和周围的虫鸣，拨乱了赵明薇的心跳。

赵明薇收回视线，蹙眉低头揪着心口的衣服。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但这一刻，她选择悄悄放纵自己在那种奇怪的情绪里，私心将它当作给自己的生辰礼物。

反正他也看不到。

燕向明不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却送给了她礼物。这种想法让赵明薇的心像泡在热水中一样，温暖踏实。

曲声停了，燕向明悄悄睁开眼。

白色罗裙的少女笼罩在月色中，如月下神女，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因为方才靠在树干上，她随意挽起的鬓发有些散乱，几缕调皮的发丝被微风吹拂到她白皙的脸颊与修长的颈项上，好像有些痒，她伸出手将发丝拢至耳后，露出她清晰的颈线。

燕向明的喉结忍不住滚动，有些渴。

她有没有开心一些呢？

他没想到在那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地方学到的，他曾以为永远不可能再碰的讨人欢心的东西，如今他会主动拾起，只为了抚平眼前人蹙起的眉心。

“你们组织教会了你好多东西，识字、吹奏乐器。”神女开口了，声音比方才的乐声更加婉转动听。

燕向明放下手中的树叶，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带着一丝决绝。

“不是在组织那里学会的。”他的声音微微有一些颤抖，似乎接下来的话好像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他看到赵明薇转头看向他，杏眼中不含一丝杂质。

若是再说下去，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会不会出现厌恶、恶心。

可他想将这一切不堪过往都告诉她，像信徒对神明忏悔自己的罪，祈求谅解与救赎。

赵明薇看着燕向明，他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向她，里面好像充满祈求，还有一丝害怕。

她突然不敢往下听了。

“我是孤儿。

在加入组织之前，我和其他男孩儿被关在一处院子里，在那里，每一日都有专人教导我们书法、乐理、绘画、武术、礼仪，还有……其他一些事。

渐渐地，有些同伴会被带去精心地沐浴，然后换上不男不女的华丽服饰，离开小院，再也没回来。”

赵明薇微微睁大了眼，她已经有了一些预感，关于这些男孩儿的遭遇。

燕向明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看着她，她却因为对方的讲述有一些不敢看向对方，怕里面不受控制流露出的心疼被看到。

“有一日，一个被带走的同伴又回到了小院，原因是不听那些大人的话。教习我们的人将他带到我们面前狠狠打了一顿，告诉我们这便是不听话的下场。

那天晚上，我偷偷跑去那个同伴床铺边，问他被带走做了什么，问他若是听话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离开小院了。他挨了板子，整个背部血肉模糊，只能趴在床上。听到我的声音，他转头看向我，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他的眼神，那种充满恨意的眼神。

＇那么想知道，就自己去找管事啊，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去求，他一定会答应送你去的。是啊，为什么被送去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他这样说。

我想搞清楚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想知道听话的话到底能不能离开小院。就跑去问管事，下次能不能让我去。管事听完我的话，关上了房门。”

赵明薇听到这儿，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她移开了视线。

即便如此，她依然能感觉到燕向明落在她身上的灼灼目光。

“他问我为何如此主动，可是听别人说了什么。他抽出了戒尺，让我说实话，否则便要罚我。

我点头了，我确实是因为那个男孩的话才来问他的，我也想离开小院。

他让我转过身去。

他说若我想要离开小院，必须先证明自己能听话。上次那个男孩不听话让大人们受了伤，他需要更加谨慎。

我听话转身了，然后听到了身后衣服落地的声音。我想回头，他却冲上来开始拉扯我的衣服，我低头看到他光着的腿，突然明白了过去学的那些东西。”

燕向明看着已经别开视线的赵明薇，自嘲一笑，果然还是不该说的吧，这样肮脏的事情。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打碎了旁边的瓷瓶，划开了他的脖子。”

赵明薇的眼睛微微睁大，心底却松了口气，太好了，小时候的他保护了自己。

“那时我手上沾满了血，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房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同样浑身是血的黑衣男人，他看了看我和倒在地上的管事。

他问我人是我杀的么？我说是。

他说他是杀手组织的首领，外面的人都是他们组织杀的，剩下的男孩儿被送走了，但他看我有天赋，问我要不要跟他走。

我答应了他，只要不会再成为别人的玩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原来这就是他加入杀手组织的原因，赵明薇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曲折离奇。

她突然想到那次针灸时，她问他杀手组织教他识字后他戛然而止的沉默，心隐隐有些难过，原来他突然不说话了，是因为她当时无心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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