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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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结束后，杨琼亲热地挽着赵明薇手臂，问她要不要与她同住，“师妹，你我二人已多年未同眠共起了，今夜要不要来师姐房里同住，我们也好说说话。”

再趁机与师妹讲讲她那护卫之事。

“师姐，这些日子赶路疲累，我恐会打鼾，扰你睡眠，今夜便算了吧。”赵明薇推拒道。

杨琼看着赵明薇眼下青色，眼里流露出心疼，也不再强迫，叮嘱她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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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起门后，赵明薇从袖中取出一摞信封，是席间杨将军差人为她取来的。

“这些便是显德曾与我往来书信，都是些日常琐事，也无甚密辛，我一介武夫，也看不懂他这是什么字体，就是觉得好看，看周姑娘你似是对字有所研究的，那你便拿去好好看看，不必着急还我。”

杨飞荣说这话时，把“好好看看”几字念得极重。

赵明薇小跑至桌案前，抖着手点了油灯，从泛黄的信封中抽出内里算不上厚的信纸，看到里面熟悉字迹的一瞬间，泪水漫上眼睫。

是爹爹的字。

她一封封读过去，想象着父亲结束一日公务忙碌后，提笔写下这些文字的画面，仿佛在与她隔空对话一般。

“飞荣兄，我已还京，你我兄弟二人今后虽远隔京城芜城两地，万幸仍有同一轮明月可共赏。”

原来爹爹与杨将军还曾有如此深厚情谊。

“飞荣兄，华年近日孕吐严重，我心甚忧，女子怀胎之苦，实非常人所能体会，我已决心我二人只育这一胎，不再让她承受生育之苦。嫂嫂孕育三子，实乃不易，莫要亏待嫂嫂。”

难怪她没有其他兄弟姊妹。

“飞荣兄，华年为我二人诞下一女，取名明薇。忽忆起你曾说怀女不易，你与嫂嫂便是第三胎才得了女儿，现下看来也不见得，就比如我与华年，头胎便得一女，呵呵。”

赵明薇忍不住笑了出来，未曾想过爹爹也曾有这样得瑟的模样。

“飞荣兄莫要再提娃娃亲一事！”

这封信就一句话，言简意赅，力透纸背，字迹也如将军府门上匾额那般龙飞凤舞。

“飞荣兄二公子都已十一，薇儿才满月，贵公子与我薇儿相差甚远，绝无可能！”

这封与娃娃亲那封日期相近，应该是杨将军去信问了缘由。赵明薇看着有些心情复杂，原来自己还差点与杨将军儿子定下过娃娃亲。

中间还是些闲话家常的信件，赵明薇从字里行间看出爹爹对杨飞荣将军的信任挂念，爹每逢秋冬便要问候杨将军旧伤情况。

可最后几封信中，两人似乎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那尹兆行事诡诈，今上只是一时受其蒙蔽，迟早会辨明忠逆，待到那时我大月便能恢复清明。为报先皇之提携，何惧今朝之凶险？飞荣兄不必再劝，我会继续为君进言，做好为臣者之本分。”

“飞荣兄何时竟成如此畏手畏脚之人！我看你镇守中原是假，龟缩朝堂之外才是真！难道竟忘了你我对月许下的誓言吗？永守大月河清海晏，难道只是酒后痴话？！”

“飞荣兄不再回信，已示明了你的态度，既如此，今后你我二人便分道扬镳，我做我忠君之事，你便如你所言做你中原大将军。原以为此生得一知己如你，漫漫官途便不再瑀瑀独行，却不想人心难测。望自珍重。”

赵明薇放下最后一页信纸，心中大震，杨将军说信中皆是家长里短，她看了也无妨。可最后几封信分明不该是给她一个外人看的，难道……他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笃、笃。”敲门声打破宁静，赵明薇慌忙收起桌上信纸，打开门。

来人一身月白长袍，玉冠束发，风度翩翩，凤眼微挑，唇畔挂着标志性的笑，是萧珩。

“没打扰赵姑娘休息吧。”

他笑容未变地看着眼前人瞳孔微缩。

“哎呀，对不住，周姑娘，我一时口误，＇周＇与＇赵＇念起来极易混淆，还请周姑娘莫要在意。”

赵明薇摇了摇头，“无碍，三皇子所为何事？”

宽大衣袖掩盖下，双手却忍不住攥紧。

萧珩从门前让开，抬手作出请的姿势，“今夜月色甚好，周姑娘可愿赏脸与我一同逛逛将军府中园景？”

赵明薇猜他应该是想与她谈谈中原军一事，便没有拒绝。

将军府处处都有士兵守卫，目不斜视，纪律严明。

景观园内陈设精美，园中小径蜿蜒，假山错落，各色花卉竞相开放，暗香浮动。

园内还有一荷塘，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荷叶，幽幽月影倒映在荷塘中，如水中银盘。一尾锦鲤跃起，鳞片在月光下反射出泠泠磷光，落入水中，将银盘砸成片片碎玉，碎玉缓缓合拢，水面上又多了一块玉壁。

赵明薇已经在这里立了许久，脑海中盘旋着萧珩方才的话。

“周姑娘，又或许我该称呼你为赵姑娘。

赵姑娘不必急于否认，你的身份并不会破坏你我二人的合作，倒不如说恰恰相反，知晓了赵姑娘的身份，许多事反而便更容易了。

赵宰相曾与杨将军共抗外敌，情谊非比寻常，若是挚友遗孤相求，想必即使不至于有求必应，也会是尽力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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