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惠妈是巧州国的王》

●作者：小橘踏雪

【十】

海风自悬崖之下打着滚儿攀上来，吹面不寒，带着微微的腥味。悬崖下面是虚海，这里是巧国的外海，一处位于东南方位不为人知的“码头”。

白鱼趴在茂盛的树枝上，借层叠的树叶遮挡自己身形，躲避着来自天空的捕食者，妖魔或者猛禽。

他已经窝在这片树丛五天了，渴了就喝一点提前贮藏好的水，饿了就啃一口风干的面饼。这饼硬的很，嚼上两口就扯的他身上的伤口在痛，于是白鱼只好把面饼泡在用来充当碗的果壳里，泡软了才敢吃掉。还好这附近有一种酸涩微甜的果子，能让他时不时换个口味。

白鱼在等人。

一位大概会从首都州来的贵人。

那个人虽然身着简单的布衣，用头巾和斗笠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也并未详细说明来处，但是这丝毫不影响白鱼能判断出来他的出身非富即贵。

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判断出一个人是否穷过，对白鱼这样年纪轻轻就流浪在外，见惯了世态炎凉的人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也就只有喜州那种有仁兽作为州候的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人吧，白鱼想。

虽然这么想很没有道理，台辅作为喜州候还不到一年，短暂的时间很难与那人十四岁的年龄相匹配，但又因为那人果然来自喜州，所以这想法中的刻板印象不等打破便已经加固了。

白鱼是为了报恩，救命之恩，才等在这里的。

虽然已经尽可能详细的提供了他所知道的妖魔的位置，但是他仍然来到这里，想着或许还能为恩人再一点点帮助才好，这样才能对得起这份恩情。

白鱼是半兽。半兽，顾名思义，一半是人一半是兽。

在巧国，半兽甚至连户籍都不能上，即便是成年了也不能称之为正丁，地位低下，饱受欺凌。

不久前，新王颁布了半兽一切权益等同于普通人的诏令。半兽可以加入户籍，成年后能分到土地，可以入学，甚至为官。

可是巧国很大，而一项诏令的推广并不能一蹴而就。

人们心中积累了成百上千年对半兽的偏见和歧视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想要克服它是很困难的事。

那日，白鱼正是在巧国克服这座大山的过程中，被极度蔑视半兽，完全不能接受半兽享有和他们同等待遇的一群人抓住，险些打死的时候，被“贵人”从天而降，打跑了恶徒，救下了一条小命。

人形时是个身量不高的瘦弱少年，兽形体型更加娇小的白鱼当然反抗不了扑面而来的渔网和棍棒，身上落下了好多处伤口。

贵人从医所买来了昂贵的金疮药，给他包扎了伤口，还拿了从那些恶徒身上得到的金粒让他当做盘缠，可以离开此地，去往更开化的地方开启新生活。

面对这样大的恩情，未成年半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点能马上报答恩人的办法。他只好暗暗下定决心，立志等自己有所成绩之时，再来报答。

若是巧国一直没有改变，其实给恩人做个鞍前马后的随从白鱼也乐意。可他眼见着巧国如今萌生了新的希望，便觉得他可以一边做点有益于半兽的事情，一边思考报恩一事。

也许是天帝垂怜，养伤的白鱼无意间听到恩人与一只青色鸟——是贵人间用来传讯的鸟——交谈时提到了水系妖魔，恩人在四处找这种存在。

报恩的机会这不就来了！白鱼喜出望外。

以前吃不上饭的时候，他曾经自己跑到虚海里去捕猎过，一日三餐全靠鱼和野果，他的兽形正是可以水陆两栖的水獭。

因为极善水性，白鱼在喂饱肚子后，也曾仗着少年意气，潜入过海中。某一次，他就发现在海底的一处洞穴中，有一条大蛇在其中沉睡。

那蛇身形庞大，远超过普通动物的成长限制，竟是一只强大的蛇类妖魔。

那时白鱼才明白，为什么这一代海域没有其他妖魔，海中的捕食者也不多，让他这个小小的水獭半兽耍了一段时间威风。妖魔的存在远比不能果腹更可怕，为了自身安全，白鱼只好舍弃这个安置了没多久的悬崖小家。

为了报恩，白鱼就把大蛇的消息告知给了恩人。

虽然不知道大蛇妖魔的具体种族，不过能常年沉睡在虚海中还没有淹死，也勉强能算是水系妖魔吧！

仅凭白鱼三言两语的简单描述，一时间贵人也不确定大蛇是不是水系妖魔。

贵人礼貌地谢过白鱼提供的消息，话题一转，说起白鱼竟然敢潜入深海的事，即便水性再好，也实在不妥。

因为言谈之间得知白鱼识得不少字，各种杂学知识也从长辈那里学了一二，便建议他不要放弃学业。

还给他写了推荐信，推荐他去乡里的庠学读书，并再三叮嘱他：“不许再私自下海，大蛇要吞一只小半兽简直是轻而易举，不，应该说是抬抬眼皮的事儿，太危险了！”

贵人本就是因为遇到了白鱼才在此地停留了些时日，没几日，他就因为青色鸟的传讯，突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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