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心结

皇太极在殿中静立片刻，黯然看着立在眼前的她。一个时辰前，他让哲哲来书房一趟。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没有开口说话，她亦没有。

直到一张纸交到哲哲手上，她只看了一眼，便已经哽住了喉咙。

那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将她的心戳穿一个口子，瞬间袭来的痛简直撕心裂肺，令她手指头都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在那样跌宕起伏的乱世里，所有的誓言好像都那么苍白不值一提。哲哲以为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当她再次看到当日的那张纸后，她甚至有些觉得这一切好像是一场幻觉。

“哲哲，当日我说的我没有忘记过。”他颤抖着手，似乎穿越了茫茫醉月的尘烟，把这么多年的情都放在手心中，慢慢抚过她的脸。“这么多年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我们是夫妻啊，你怎么能随便说一句话就把这一切都一笔勾销了呢。答应我，收回那些话，回到我身边好吗？”

皇太极的话让她心尖微颤，而在这一刻，透过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爱恋穿凿肺腑而过，将她一瞬间击中了，好像这么多年他都未曾离开过。“话已经说出口无法收回，脚步已经迈出无法转身，时间已经过去不会再回来。”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皇太极握住她的手腕。她看着腕上的手背，屏住了呼吸。他冰凉的温度，仿佛可以透过皮肉浸入骨骼，让她一瞬间便感知到他的绝望和不安。皇太极很明白自己的使命，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儿女情长，可是看着哲哲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淡时，他越发坐不住了。他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为何就在这段日子一切都变了，先是玉儿再是她。到底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命运？

哲哲凝视着他深邃的眼，久久说不出话来。这样的眼神她从未见过，往日他只会在皇太极看着玉儿开着海兰珠时见到，可是现在她曾经非常渴望可是不可求的眼神正看着她，到底该如何？到底该如何才能走出来，哲哲祈求着这场对视快点结束。

皇太极缓缓抬手拥住了她，哲哲浑身僵住。“记得你曾说过，我从来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你，现在又如何？哲哲现在的我不是大清国的皇上，你不再是我的中宫皇后，那么我们就是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夫妻，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有任何束缚，如果你还认同我们的关系，那就抱紧我，否则就推开我。”

哲哲那深邃而平静的眼底，分明有掩饰不住的情谊。

如今她第一次得到了曾梦寐以求的东西，心中却一片冰凉。

她张了张嘴，却觉得有滚烫的泪顺着自己的眼角流下来，而她只希望这漆黑的夜色能够遮住她刻下的所有艰涩和不舍。随后她的手慢慢环过他坚实的背，是那样用力。

七月二十七日，大军发动快战，明军的前队骑兵招架不住，回马败走。一路追至瑶山城下的清军，尽杀明兵。

多尔衮、代善等并没有恋战，对松山的攻打也暂停了，接连收回了几座城池，随后便班师回朝。

盛京里七月的艳阳在头顶炸裂，哲哲的声音在风中传来，眉眼也闪耀着金子般的光泽，“玉儿，我怎么觉得你的肚子没怎么显，这都七月了得有两个多月了吧！”今天哲哲穿了件淡紫色外绣荷花出水的旗装，着大朵绛紫牡丹的旗头，两旁珠围翠绕，衬着她白皙的脸庞。

皇太极站在栏杆那里，看着哲哲，她的眉眼那样好看，心中竟然有些触动，有一种不知名的柔软正在慢慢漾开。

“还早呢，”大玉儿满脸幸福地抚摸过小腹，“现在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地生下来，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想强求。”

哲哲把手中的鱼饵全部洒了出去，“玉儿，你觉得皇上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变化？”

“昨个晚上他去我那里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啊，没什么变化。”

“是嘛，”哲哲的语气有些失望。

“姑姑，你们吵架了？”大玉儿试探着问道。

“要是吵架就好了，”哲哲斟酌着措辞。“玉儿你说人这一生是追求自己喜欢的还是追求最稳定的？”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大玉儿垂下眼睑，“毕竟人的一生也就那么几十年，如果错过了追求自己喜欢的或许就没有那个机会了。”说着这话，她又想到了多尔衮，然后她又有些颓败地笑了笑，“不过这也是我们说说吧，无论是追求自己喜欢的还是追求安稳，都要以自己当前的处境作为基础。”

皇太极看着哲哲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为何特想知道她此刻听了大玉儿的话到底在想些什么。他静静地走近他们，咳嗽了声：“最近这几天天气越发热了，”

“皇上，”哲哲和大玉儿有些意外随即便请了安。

“皇上，姑姑我有些乏了，就先退下了。”大玉儿不知怎么想的，连跟皇太极说句话也不愿就讪讪地退下了。

皇太极并未注视大玉儿离开的背影太久，反而坐了下来说：“过来坐坐，你看你这么大的太阳不在树下避避暑，反而还立在那喂鱼。”

哲哲依言坐在皇太极身边，“这不闲得无聊，打发时间嘛。”

“是有些无聊，要不是现在我不在军营的消息不能传出去，要不然就带你出去打打猎。”皇太极微微挑起清俊的眉，“哲哲要不你看看有什么你觉得好玩的玩意说出来让内务府的去准备如何？”（那个时候到底有没有内务府）

“这太大费周章了，”哲哲依旧轻描淡写，“皇上军事繁重，这些事情就不劳你挂心了。”

“那好吧，”皇太极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就黯然了下来。“我跟御膳房的人说了，今天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晚上我陪你一起用膳。”

“我爱吃的菜？”哲哲愣了一下，“我自己都忘了我爱吃那些菜。”

“我不是记得你最爱吃鸭子白菜锅子，海参溜脊髓这几道菜吗？”

哲哲勉强扯唇一笑，那些那是她喜欢吃的，明明是皇太极自己喜欢吃的，而她不过是因为他喜欢所以自己也喜欢。“是啊，你瞧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了，哲哲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体贴，那么贤惠。”皇太极握住了她的手。“记得以前在科尔沁的时候你最喜欢哼一首曲子，现在唱一遍给我听听，”皇太极轻轻地说，竟有了一丝请求的意味，而不是命令。

小紫书【xiaozishu.cc】第一时间更新《孝庄秘史之哲哲》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