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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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曾经信奉过道教，也吃过不少丹药，所以在大明宫里建造了这座三清殿，三清殿十分宏伟，建筑面积不亚于皇后住的重华宫。

林曦踩在青石板上，看着上面踩出来的脚印，忍不住想着，灰尘这么厚，想来也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只是不知道这里住过多少道士？是不是也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现在这样冷清衰败的模样，说不出的萧索。

皇帝就好像是来过这里无数次，带着众人熟门熟路的出了正殿，来到了中间四方天井内，这里种着一颗上百年的古树，把窄小的天井给装的满满当当的。

“顾大哥，这是什么地方？”林曦站在树下，看着巨大的树干只剩下到膝盖高度的干枯树皮，中间已经被腐蚀掉，远远望去，里面黑洞洞的，不知道有多深，唯有最上面的边角长出小指粗细的小树干，结出两三片嫩绿的树叶来，显示这颗老树还活着。

“这棵树在这里长了上百年了，据说当时建大明宫的时候就在，原本匠人想要砍下来，还是太、祖皇帝说万物皆有生灵，就这么放着吧，这才能免遭一劫。”皇帝带着几分怀念说道。

“之后第一位入住的是太/祖的妃子，不过几年就疯掉了……，后面又住进来几位，但也都是惨死的下场，在之后就没有人愿意住这里了。”

“所以后来就改成三清殿了吗？那三清殿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林曦早就听过关于三清殿的故事，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不过一直以为那是谣言，今日从向来严谨的顾云嘴里听到，多少有生出几分惧意来。

“大约十几年前，别人都说这颗古树成精了，每天都会吸食人的精髓，那三清殿的紫霄道长却是说这颗古树是他的坐下童子。”

林曦瞪大了眼睛，“他的童子？这意思是如果真有树精，那么这树精成了他的仆人？”

“对，谁知道后来有一天，有人发现紫霄道长死在了屋内。”

“啊……”

“之后再也没人敢住这里了。”

夜色浓稠，四周的红墙高高，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安静的像是一个静谧的小空间，就只有这几个人，显得形影单只，风呼呼的吹起，带着风燥特有的刺耳声音，顿时让几个人感觉到了不安。

林曦不自觉的拽住了皇帝的衣袖，刘瑾则朝着皇帝靠进了一小步，只有张式显得十分从容，不过那只是显得，其实他也紧绷着身体，密切的听着四周的动向。

皇帝看着林曦把小脸贴在他的胳膊上，一副害怕的样子，有些后悔自己把话说的太过严肃，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后背。

“顾大哥，那……我们来了这里做什么？难道刘哥他们在这里？”顾云手很暖和，隔着薄的春衫传递到了她的肌肤上，带着抚慰的体贴，暖到了心里。

“对，他们就应该在这里。”皇帝说道。

“顾大哥，你是不是来过这里？”林曦见皇帝说的这般肯定，心里十分高兴，只恨不得马上就去把人找出来，但是同样也觉得有些疑惑。

皇帝听了这话，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来，“我小时候顽皮，别人越说是吓人的就越想试试。”皇帝说道。“后来就背着别人，夜闯了三清殿。”

林曦一直知道许多内监是很小的时候就净身入了宫，据说年纪越小，越好净身，也不会疼，听了皇帝的话很理所当然的说道，“顾大哥，原来你很小就入宫了。”

皇帝，“……”

皇帝从林曦的眼中看出心疼两个字，他原本不是很懂，等着他听到林曦的话，顿时就明白她心疼什么了……

刘瑾原本也觉得有些害怕，不过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差点绷不住脸笑了。

他特别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林曦知道这个所谓的顾云是当今的皇帝，会是怎么样的表情？还会不会同情他？想起现在这些话，肯定觉得自己傻透了吧？

四周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和缓，张式也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这样互动的林曦，就连空气里都挡不住的甜蜜气息，又觉得心就好像是泡在了苦涩的黄连里，又苦又酸。

还不如就像是刚才那般，大家都紧张着。

谁知道，大家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间就一声似惨叫又似哭声的声音。

林曦吓了一跳，直接伸手抱住皇帝，把脸埋到皇帝的胸膛上，哆哆嗦嗦的嘀说道，“顾大哥，这……是什么声音。”

刘瑾手脚都是僵硬的。

张式咬紧牙齿，说道，“是幻听吧？”

忽然，那一声若有似无的哭声又一次传来，而且这一次却十分的清晰，即使一直强作镇定的张式心也跟着狂跳了下。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谁在哭？”

“这世上果然有鬼不成？”

这样的场景要是换了旁人，早就是害怕的把腿就跑了，不过现在站在这里的都不是常人，张式是司膳司的典膳，能年纪轻轻的就坐上这个位置，还固若金汤，自有他的过人之处，刘瑾则更甚于张式……，这会儿，原本应该是各自逃散的场景，却没有一个人肯动。

大家各有心思，各有打量。

张式朝着林曦伸手，说道，“林曦，这里太危险了，我先送你回去。”

张式在林曦的眼里，是个骄傲的，跋扈的，也是十分的挑剔狠厉的一个人，可是他从来没有露出今天这样的神情来。

目光里满是忧心忡忡，十分的认真而执着。

林曦愣住。

场面立时就停滞了起来，张式皇帝之间那种若有似无的敌对，这一次明明白白的拿到了明面上。

皇帝自然也不会让张式随意决定林曦的去留，顿时就冷着脸瞧着张式，眉头一皱，那模样不怒自威，让众人一下子就觉得空气都跟着冷凝了起来。

谁都能看出来皇帝不高兴了。

刘瑾觉得林曦也真是难做，这种时候不论说什么估计都是错的，总归无论说什么都是会得罪一个人。

谁知道林曦就朝着张式就温婉笑了起来，显然是在用这个笑容来表达她的感激，说道，“你们都在这里，我又能去哪里……”林曦说着，转过头看着皇帝，目光闪亮，着无限温情的说道，“更何况，我早就想过了，顾大哥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还要把刘哥找回来呢。”

林曦的笑容十分的温柔，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就如同月光落到里面，像是这世间最美丽的珍宝，剔透而明亮。

谁看到这样的目光都没办法生气。

皇帝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随着林曦后面的话变得柔软了起来。

张式死死的盯着林曦，就好像是看不够似的，不过很快，目光黯淡了下来，整个人就好像是被抽去了活力，肩膀都耷拉了下来，但是唯独没有生气。

一旁的刘瑾心中暗惊，想着这姑娘还真叫人吃惊，不过是用这种最粗糙的方式，但是就这样简简单大的解决了目前的麻烦，她用温婉的态度感谢了张式的深情厚谊，不至于让两个人撕破脸，又当众说出了对皇帝的心意，让皇帝消掉了心中的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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