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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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十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懿行公主的病情加重，刘学士手持圣旨，快马加鞭，火速赶往邻国——曽国，奉旨接回质子懿德，只盼懿德皇子能赶得上见懿行公主最后一面。

怎料在快进都城的郊外，遇到一群泼皮无赖。

他们一行八人，被十余个曽国无赖团团围住，皆困于马上，遂拔刀相向之。

那群无赖亦骑于马上，手上的弩已满弦，瞄准他们中间八人，箭身冰凉，蓄势待发。

剑快不过过弩。

时维腊月，序属隆冬，刚连日降雪的郊外，积雪成尺，草木干枯，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干嚎。曽国与沥国的着装不同，曾国民风更为大胆豪爽，即使是在严冬，女子也要露光洁的脖颈，男子也要穿出精瘦的腰身。

为首的那两个少年一个生的剑眉星目，身材魁梧，身着一套黑色猎装，双眼如鹰隼，又带些玩世不恭的气息，直直盯着外来的八人。

另一个少年身着灰色劲装，整个人瘦弱劲道。他生的唇红齿白，若不是粼粼的双眼上一对入鬓的飞眉，饱满亮丽的唇上生有两撇小山羊胡，还以为他女扮男相，试想哪有一个女子，背有龙舌弓，左手上缠绕几卷缰绳，右手捏着一根油滋滋的兔腿儿，啃得满嘴黄油，胡子上都蘸着肉丝，吃得鼓起两个腮帮，显得尤其滑稽，要是没背着弓，没两撇山羊胡，倒显得娇憨可爱。

灰衣少年张嘴便是满口兔肉，龇牙咧嘴挪着腮帮子，仍是要说话，声音含糊，“臭，臭老儿，你是沥国来的？”

刘学士青着脸，点点头，下巴上留着美须随着他的动，缓缓颤动。他自诩风流倜傥，在大沥国，也就除了容荀奚比他俊俏，三十六年多数人也是阿谀奉承他的品学才貌，从没人敢叫他老儿，还是臭老儿。

若不是初来曽国，见这两个少年衣着不凡，谈吐间虽颇为冒犯，但气度不凡，那黑衣少年倒像是王孙贵族。刘学士无非是公职在身，不想与这群无赖少年交恶，不然他早带着身后的七精兵杀了过去，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哼。”

那少年鼓着腮帮，瞪着圆圆的双目，出一番骇人的土匪样，说，“臭老儿，身上可有什么宝物，通通交出来，我等可饶你不死！”

说完一番话，还呛着了。他身侧的黑衣少年笑着递了水攮子到他跟前，附和道，“老儿，听到没有？”

那黑衣少年说罢，若干随从们的强弩拉得更紧了。

冰雪天地里，恶战一触即发。

刘学士鼻孔哼出一口气，从袖扣里拿出一叠银票，伸直手臂，朝着那两个少年郎的面，扬了扬。

那灰衣少年也学他，从鼻孔哼出一口气，“旺仔！再拿根兔腿给我。臭老儿，你且等会，我还没饱，吃完再说！”

黑衣少年的随从们叫苦不迭，天知道这少爷何时能吃完，这么拉着弩，肌肉很酸的。

一众人剑拔弩张，唯有灰衣少年的旺仔，在几米开外的小河边烤兔肉，一面烤，一面抹油，抹香料。兔肉的油水滴在红彤彤的火堆上，炸出噼噼啪啪的爆响。众人这才惊觉，兔肉香气四溢，馋虫便被勾了上来。

见没人理他，刘学士迎风飘荡的袖子，尴尬地往怀里缩了缩。

一心烤肉的旺仔听闻小少爷叫他，忙在河里净手，拔下兔子的另一只前腿儿，屁颠颠地跑到小少爷的马旁，递给他，“少爷慢用，这回盐巴磨细了，在兔肉里面也撒了些，您尝尝。”

他尝了一口，细碎的盐巴布在酥焦的皮上，外酥里嫩，嫩得咬掉舌头，别有一番风味，他砸吧了下嘴巴，随即大吃起来，啃了两口之后，才想到还有个兄弟在侧，“青山，你要不要吃？”

黑衣少年摇摇头，神色里颇为爱护，“你吃吧，慢慢吃，都是你的。”

灰衣少年满意地点头，“我的，都是我的，唔唔唔，真香！这几天下大雪实在是闷坏了！”

一众人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刘学士也跟着喉头上下滚动，遂抬手遮了下，心里不以为然暗骂，“没文化！”

五分钟后，灰衣少年就着袖口擦了嘴，嘴里叼着根牙签，小牛皮靴在马蹬里摇啊摇。他打了个饱嗝，然后说，“臭老儿，我看你这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嘛，你腰带上的坠子我要了！银票我也要了！”

灰衣少年令下，一个随从下马，到刘学士身旁去拿东西。

刘学士气哼哼地，“佩不行，本官佩戴了十年，是我刘家祖传之宝！”

“呦呵，还祖传之宝，那我们还更得要了！”

黑衣少年令下，那随从瞬间就把刘学士身上得佩拿到手了，还顺手撸下一个随身香囊。

“你！”

刘学士丢了佩，还挨了灰衣少年一记白眼，气煞我也，气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