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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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前。

大沥国，乾清殿内，年方二十的皇帝，端坐于鎏金山水纹的宝座之上，受百官觐见。

崔老将军手持白牌，移步到中央暗红花纹的软毯上，“臣，有事启奏。”

太监陈福征得皇帝的同意后，手扬浮尘，尖着嗓子，“准奏。”

“今下我大沥国历经十年的休整，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军队实力亦是强健不已。思及十年前，曽国实力远盛于我大沥国，几欲攻打我国，曽国要求先皇最疼爱的小皇子章懿德前去做质子，先皇忍痛，将小皇子章懿德前去做质子，才换得我沥国十年平安。今下，臣恳请皇上召回懿德皇子，以慰先皇在天之灵！”

崔老将军膝盖“嘎达”一声，他匍匐在地，素日里中馈的声音，今日颇为哽咽干涩。

章懿德为先皇的小皇子，章懿行乃其双胞妹妹，二人为康贵妃所出，康贵妃的父亲，正是崔老将军。十五年前，龙凤胎出世之时，天降七彩祥云，久旱之地逢及甘霖，边关外连连得胜，先皇大喜，将小皇子赐名懿德，小公主赐名懿行。

懿，美好的寓意。

先皇亦是对两个孩子极尽宠爱，直至龙凤胎五岁之时，强大的曽国新上位的王，利欲膨胀，几欲北上攻打沥国，边疆战争一触即发。先皇唯恐灭国，向曽国求和，承诺每年进贡衣三百袭，锦绣缯帛三万匹，絮三万斤，良驹三百头。

时曽国正遭内乱，遂同意沥国的求和之请，并再要求，将先皇最疼爱的小皇子送来曽国做质子。

先皇应允。

殊不知，五岁的懿德皇子生下来便比妹妹轻了半斤，体质一直比妹妹差，且正处在大病中，即刻送去曽国做人质，无异于去送死。五岁的懿行公主，舍不得哥哥，请求母妃和姥爷，代兄长前往曾国做质子。兄妹两年幼，两人几乎一模一样，崔老将军同意，留下皇子，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于是乎，年仅五岁的“懿德”，由两百精兵护送，马车颠簸一万公里，送至曽国。懿德也是个早产儿，身体不似一般小儿那般健壮，一万公里的颠簸与风吹，才行了一半的路，就几乎熄了气。这就是在这途中，被换了芯子。一道漂游的灵魂进了“懿德”的瓢子。

远在沥国的“妹妹”，自哥哥走后，终日郁郁寡欢，养得一生病，常年卧床，各种名贵的人参药草不离口，帝都城内，除了少数亲人，竟无一外人见过“她”。

这几日天寒，懿行公主病情又严重了些，崔老将军请遍天下名医，踏破公主府的门槛，都束手无策。公主嘴里喊着，“母后，女儿想见一见哥哥，见哥哥最后一面，女儿就可以放心去了。”

城中官员百姓，偶有耳闻，妇者皆有落泪，男子多有叹惋。

“臣，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流落在外的孙儿能够回国，兄妹两见上最后一面，老臣，恳请皇上恩准！”

言罢，又磕了一个响头，褶皱的脸上已是老泪众横。

满朝沉寂，只能闻见七十岁的崔老将军，低低哽咽。

要接回质子，要么是约定的期限到了，而十年前约定的期限还未到，十年前定下的期限是，质子年满二十，方可回国；要么是沥国后继无人，方可被接回。于情，可接，于理，不可。

宝座前的月台上设有四座鎏金香炉，丹香袅袅，薄雾萦回，窥不见帝王变幻的神色，须臾后，熙和帝方才开口说道，“荀奚，你以为呢？”

荀奚乃当今圣上的亲臣，为所故容将军的小儿，从官十年，曾三度征战沙场，得铁骑将军的称号，然，世袭荣将军的封王，一直未封将军，人称“荀王”。

荀奚上前一步，搀扶起匍匐在地的崔将军，崔老将军年事已高，站起来时，扶住容荀奚的手，身形止不住晃了几晃。

荀奚双手抄白牌，“臣以为，懿德皇子，当接回来，无非是和曽国谈判，曽国实力经十年的内蚕，已然败絮其中，自是不敢惹我大沥国。于情于理，都该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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